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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跳,整个人在我的怀里一僵。我觉得有趣极了,又贴紧他,慢慢把头低下来,凑在他耳边轻轻问:"你是不是想看那边的名著?" 我见他耳朵一红,点了点头。 我更大胆地贴近他,姿势已经接近于流氓:"那你把代数题拿回去,每天做一套给我检查,我就让你到我这儿来看书。" 我万万没想到他一个激灵转过身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真的?!"他那个转身猛烈到令我措手不及,所以当我看清他的脸时,我只觉得我的心脏疯狂地在喉咙口跳跃着。早知道就不要靠那么紧了,我懊恼的想着。 那年暑假的最后半个月对于我来说如同沐浴爱河。我推掉了所有吃喝玩乐的邀请,每天按时起床,认真梳洗,带着雀跃的心情收拾房间,等待时钟指向下午三点,古老的落地钟声会送来有着一双润泽双眼的瓷娃娃唐睿。 熟悉起来后唐睿会经常顺道带来他那些酸倒大牙的诗歌,字正腔圆地在小小的房间中念给我听;我常常被他的诗歌笑得蜷曲在床上,他就会作出很气愤的样子扑上来用枕头捂住我的脑袋。渐渐的我开始喜欢这种游戏,我会在他念出诗歌的第一句时就动作夸张地倒在床上,然后等着他恼羞成怒地扑过来一顿好打。每每当他用他纤细的胳膊肘压在我肩膀上,那种沉甸甸的实在感往往令我安心莫名。 察觉到异样是在我即将动身北上的前一天晚上。我跟他说好了要留他在我们家吃晚饭,席间我向父母谈及唐睿时如同向他们展示一件我珍藏了多年的瑰宝,我的唐睿聪明、漂亮又善良,被我夸奖时会小小的脸红,可人到日月无光。 吃完饭后我执意要留他在我们家过夜,那种莫名的冲动直到今天也让我难以理解。那时我还没有开化到想和他谈性的地步,对于当晚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我只能理解为即将远离家乡而对身边人的依赖心理。在我近乎恐怖的劝说之下唐睿终于答应留宿在我家里,我开心得差点没在地上翻几个跟斗。睡觉前我一直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包裹着,直到他洗了澡笑嘻嘻地朝我走过来,直到他带着一身让人心猿意马的温柔气息在我身边躺下,直到他斜倚在床头忽闪着双眼注视我,我才意识到这一晚留他在这里过夜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决定。 自下腹涌上的原始冲动对青春年少的我来说并不陌生,我曾经无数次顺着这股冲动幻想我与某位佳人虚无缥缈的房事,那人可能是隔壁班的班花,可能是人民商场的花布美人,甚至可能是天天在机关大院门口卖茶叶蛋的小村姑,但我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清晰的换成了躺在我身边的唐睿。黑暗中我大致能看清唐睿优美的睡脸,他的体香在浓郁的蚊香味中若有若无,薄薄的嘴唇仿佛散发着珍珠光芒一般,吸引着我凑上去吮吸。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与睡得一脸香甜的唐睿形成鲜明对比。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思考为什么我会对这个男孩有这种冲动,我那肤浅的思维能思考的仅仅是,我到底该不该顺从心愿偷偷抱抱他亲亲他,但要是被他发现了又该怎么办......诸如此类。 这种问题几乎让我想到快天亮,被睡意和欲望折磨的疲惫不堪的我终于在东方欲晓时沉沉入睡。值得欣慰的是我一觉醒来时已是上午九点,我睁开眼就看到唐睿睁着眼睛躺在我怀里,一脸嗔怪的表情:"哎呀你终于醒啦,热死了,快点把手放开!" 那一天我带着两大箱关于未来的梦想只身北上,在开往首都的火车上我仔细复习唐睿在半个月里留给我的每一个表情。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与困扰。我终于在十八岁夏天即将结束时知道自己的性向,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2 和大多数新生一样,我入学后的第一个学期被诸多的学生社团活动充斥着。背井离乡的时候,倘若没有被什么学生群体接纳,那将是一件极其痛苦与孤独的事。所以即使我没有什么政治觉悟,足球也踢得像个小学生,我还是异常积极地加入了学校里的国际政治研究小组和足球队。 那时候我身高勉强长到一米七五,双肩尚未长开,身材虽不魁梧,但在家乡尚且算是中上水平。可一到足球队,面对一群肌rou隆隆小山似也的北方汉子,再默默反省一下自己那臭到丢脸的球技,我十分自觉地选择了球队的后勤工作,每每有比赛时穿着备用球衣在场外逛荡一圈,装模作样的享受几分校队选手的虚荣。 在一群牛高马大的北方男生中,我们的队长却偏偏是个南方人。他的家乡离我所在的城市仅有几小时的车程,熟悉的乡音让我在认识他的第一时间起就对他萌生好感。队长对我这个小老乡异常照顾,球队一起聚餐的时候,队长总会指指点点地选一大堆食物,以补充营养的理由逼着我吃下;每天晚上陪我绕着cao场跑步,绕杠,偶尔一起抽烟;明明知道我球技不好,却每每在比赛时执意安排一个候补的席位给我。半年之中,我的身高奇迹般的长到了一米八,肩膀开始变的厚实,偶尔也能上场顶顶中锋后卫的位置;我的大学生活因为有队长而渐渐变得充实起来。 有了对唐睿的感情经验,我开始很刻意地留意起我对队长的这份感情。上大学后我偷偷摸摸地在校图书馆里查到了"同性恋"这类新鲜词汇,并且曾经很严肃地思考过我的性向和人生,但这些苦恼每每会被记忆中唐睿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所淹没。 我对队长的感情和对唐睿无法同日而语,我想我只是习惯于在举目无亲的异地向他索取家乡的温暖。每当队长用温柔的眼神凝视我时我总会好奇的猜想他是否跟我是同一类人,而这种猜想终于在我在异乡度过的第一个新年里被可怕的证实了。 入学后的第一个元旦,球队里一群回不了家的队员吆喝着一起去校门口的鸡毛店喝酒。那一晚我们一行七人喝得酩酊大醉,一路怪叫着嚎回学校,各自摇摇晃晃地回到寝室,谁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然而就在第二天,当我兴高采烈的指挥着寝室里的几个哥们往门框上挂灯笼的时候,一个队友却为我带来了队长的死讯。 "是酒精中毒。"队友无不悲伤地说,"昨天晚上喝太多,半夜里他曾经叫过要喝水,可是我们谁也没有理他,谁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就已经不行了......如果,如果当时我能给他一杯水......"说到这里时他禁不住放声恸哭。 队长平素待我最好,我和几个队友默默地承担起了帮他收拾遗物的工作。就在我们打开队长生前使用的柜子时,开柜门的队友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我不禁循着他的声音望过去,大脑里顿时轰的一下:只见队长的储物柜门后面密密麻麻地贴着关于我的各种物件,最多的是小照片,还有我发表在院报上的豆腐块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