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故事
黎明的曙光揭去了夜幕的轻纱,凝结在玻璃上的雾珠被蒸腾成清晨第一抹阳气,顺着窗帘的缝隙洒在惨白的病房,再晃到病床上浅睡的人脸上。 “醒了。” 床边摆着一排沙发,病房的墙壁虽然白的骇人,可环境和温度却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房间。 顾小上看到人的第一反应是惊诧,尔后便是掩了情绪的冷淡和不语。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Omega似是自嘲,手中的橘子却不合时宜地递到了她唇边,“吃吧。” “……谢谢。”顾小上别扭地接过,然后掰开一瓣放进嘴里。 “嘶……”牙根泛酸的痛感令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不客气”顾博用湿巾擦拭指尖,“mama应该做的。” “噗!……咳咳……!”病床上的Alpha一瞬间剧咳,“……抱、抱歉……我昨天烧糊涂了,你别计较。咳……” 离摩卡小镇最近的是州城顶尖的私人医院,也是顾博名下的资产之一。 “你伤口发炎了,没感觉到吗?”顾博无视她的歉意,跳转话题。 “啊?是吗……”顾小上尴尬地涨红了脸,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自己的肩膀,这才发现穿的是病号服。 “你不觉得疼?” “是有点疼。” “不过现在没事了,你……谢谢,你先去忙吧?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 顾博不出声,只是歪着头看她,眼眸深处有一丝探究和欲言又止,像是没听懂她说的话,在思考。 半晌才幽幽道:“你真的在搞同性恋?” “!” 好冒犯好无礼。 “呵,抱歉,我失言了。你好好休养,被Alpha咬成贯穿伤不是什么大病,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哦对了”温柔又冒犯的Omega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侧头语气轻淡道:“医生说你药物过敏,所以治疗对你会有反应,忍不住可以再叫我‘mama’,我不介意。” ** 二十二年前,村郊的道路是土崩后的稀松黏块和碎石砖瓦堆砌的,上面再哄人一般铺上薄薄的一层旧水泥,车辆行驶过后就会被碾出一条深浅不一的沟壑,雨天把这种烂石土路浇得更加泥泞,普通的运动鞋会在不注意的情况下踏进泥坑,然后被土黄色的泥水沾染成污黑污黄。 当时的城郊结合部是城市中人们默认的乱象源头,“原住民”会想方设法地逃离这里,有作为的某一届政府会装模作样的将改造事宜提上会议议程,但岳城作为经济落后政治边缘带的城市,没有愿意承担这种费力不讨好事宜的政治集团。 灰色的老旧楼孤零零地伫立在城村结合带上,周边尽是被拆的平房,沿着旧楼西行不到一公里,就是城市废弃垃圾的回收处理站。 年轻的Omega把双肩包抱在怀里,忐忑不安地坐进了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轿车中。 车窗被单向玻璃车膜贴的严严实实,没有人知道她会乘着这辆车驶向州城,驶向首府最繁华的政商黄金圈。 “手术费,营养费,后续的安置费,都在这里,你还要什么?” 顾长枫虚虚地倚靠在办公桌角,背后是这座城市最有名最繁华的不夜江,江上漂着邮轮,邮轮身漆顾家独一无二的徽标。 是权势滔天的象征,是不到四十岁就能在州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傲慢,也是将一个普通人捻在手心玩弄的暗黑。 年轻的Omega有一张摄人心魂的脸,是轻易就被诟病为“妖sao狐媚”的祸害,她顶着一双看似无辜却又绝决的眼,颤着牙齿对自己说:“孩子,我要打掉孩子。” 顾长枫手握红酒,轻轻叹气:“你知道的,帝国禁止堕胎。” 帝国是禁止怀孕的Omega引产,但对于顾长枫而言,不过是饭桌上一句话,抑或是一条短信就能搞定的不足挂齿之事。可是,她被那双狐狸眼深深地勾去了魂,以至于期待用一个有共同血脉的胚胎来牵制这个美丽诱人的女人,甚至会想,用更为不齿更为肮脏的手段,将她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 “要我生下强jian犯的孩子,其心可诛!” 眉眼冷清的Alpha仰头将红酒倒入喉管,然后将酒杯轻置于桌面,点头:“我心可诛。生下来吧,我们的孩子。” 绝望的漂亮女人几近崩溃,她跪在地上哀哀地哭泣,用从未有过的恳切表情,求着和她不在一个世界的上层女Alpha。 前半生已经彻底毁了,不省人事的母亲处于24小时被监禁的状态,强jian自己的罪魁祸首用威胁的方式逼她生下罪恶的孩子。 “于漾,你要听话。”顾长枫弯着腰,像施舍一只被虐待的小动物一样抚摸Omega的长发和脸颊,“那是流着我血脉的孩子,你孕育的是我的孩子。” 她偏着头躲开顾长枫欲施加的吻,然后用尽全力推了一把面前的人,“你会后悔的。” ** 穷途末路又绝望的弱者能想到的办法,不过是最悲惨可怜的无用功。 自杀失败了。 不仅没有使顾长枫后悔,还换来了加诸于自己的严重监禁,一日三餐都是她从未品鉴过的山珍海味,补品的包装上布满她二十年来从未见过的外文,她像被圈养起来的宠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腹日渐圆润鼓胀,最终在高级的vip产房诞下令强jian犯欣喜不已的女儿。 她想到了逃跑。 于是将刚满月的孩子假意托付给育儿的月嫂,没有丝毫留恋地冲到了长途车站,临门一脚时,却被顾长枫派去的人轻而易举带回了金碧辉煌的“牢笼”。 当晚,优雅高贵又体面漂亮的Alpha将透明的液体坚定地注射进她小臂,然后贴着她的耳廓温柔地安抚宽慰,“于漾,你会喜欢待在我身边的,永远都不会再离开我。” 她后悔自己没有死在遇见顾长枫之前,那样就不会像失智的烂泥一样乞求毒品的垂怜。 ** 药物治疗使人昏睡不醒,顾小上一个梦接一个梦地做,混乱的场景令她感到头晕恶心,深睡状态下的胃部抽搐得像用棍子在搅动。 “野种,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 童年是在破落的村郊度过的,耳边经常充斥着同龄人尖酸刻薄的嘲笑,她记忆中的母亲很高,很漂亮,经常穿着一件深灰色丝质光感的衬衫,对着自己微笑,会把她的小手裹进温暖的掌心中牢牢握紧,会叫她“小深”,但从来不抱她。 那个年轻的母亲总是看她一眼就嫌恶地偏转了头,说的话永远都是“离我远点。”在她小小的认知中,有一头柔顺黑发的高瘦母亲喜欢她,而那个有一双漂亮眼睛的红发母亲讨厌她。 喜欢她的母亲一年之中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超不过三个手指头,而讨厌她的那个母亲竟会在恶劣天气的夜里将她搂在怀里安抚。 她开始反抗那些霸凌她的同龄人,会用凶狠的眼神将他们吓跑,抑或是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挑对方最脆弱的部位,毫不留情地刺去。 ** 州城大选,副城长的最佳候选人因生活作风问题而落败,彼时与世交的合作项目被紧急叫停,调查持续了两周,最有公信力的政府部门给出毋庸置疑的事实:一切都是那个勾引人的Omega的错,一个善良的、体恤底层人民的顶级Alpha被一个患有吸毒史的精神病患者所中伤。 起初充斥在耳边的嘲笑变成了成年人赤裸裸的谩骂, “狐狸精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mama是神经病!” “她死了哈哈哈,这就是勾引人的下场!你等着被人贩子拐走当雏妓去吧!” “tui!晦气!”…… 她死了吗?那谁给自己做饭吃?她小小的眉头拧成一团。 破旧的灰楼被警戒线围了一圈,穿着制服和白大褂的警察将昨天夜里抱着自己轻柔安抚的红发女人抬上车,拉走了。 那年她十岁,没有第二性别的分化,喜欢她的那个黑发母亲再也没来看过她。 ** “呕……” 太阳逐渐升高,向阳的病房窗帘不知是被谁拉开的,明晃晃的光线穿过眼皮刺醒了病床上的人。没被安抚过的胃叫嚣着,将酸涩的胃液涌到嗓子眼,被主人一股脑吐到了昂贵的地板上。 顾小上用手抹掉眼角的泪渍,按下床头的救护按钮。 “您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无数医生挤在这个不算狭窄的房间内。 “我们为您准备了全套的体检,如果您不发烧了,我们现在就可以进行。” “需要请小姐来看您吗?她很关心您。” …… 顾小上觉得呼吸困难,她用手指着地上并不明显的一滩水迹,声音嘶哑道:“……清理一下。” 十岁年龄该懂的,她一开始并不懂,她不懂于漾为什么会死,不懂顾长枫为什么不再去看她,直到她分化成Alpha。 她有时候恨自己晚熟的思想,曾天真的以为,是那个饱受折磨的年轻女人太胆小和懦弱…… 直到魔爪悄然伸向十六岁的自己,刺进后颈肌肤的冰冷针头和大脑神经断裂的痛楚让她明白,不是胆小和懦弱,于漾被困在叫做“无能为力”的枷锁中。 直到死,都不是清醒状态下的自杀。 指望一个十岁的小孩调查清楚生身母亲的死因,未免太过于苛刻。 控制不住的泪水从Alpha眼中大量外涌。 “深小姐,深小姐……!” 顾小上再次昏睡过去之前,听到了此生最难听的称谓。 她不是什么顾家的小姐,她是二十二年前到岳城出差的Alpha强jian一个倾城Omega所致的血债。 ———— 会写一些狗血老套的剧情,为了搞搞副cp的h,不过副cp会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