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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佣的议论

    戈蒂在一只大手的轻触下微微转醒,她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头发乱的像鸡窝,因为趴着,压了一夜的脸蛋快要变了型,一开口,声音像过滤了哨子,

    “疼……”

    “我看看?”

    戈蒂埋起脸,却点点头。

    海因里希掀开被子,小心的撩起她的睡裙——

    臀腿处像一条分明的界限,整个屁股横七竖八的盖满斑驳的戒尺印,手关节碰一碰,被窝里立即传来哼叫。他笑了笑,觉得可爱,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转身去拿药。

    再回来时,戈蒂已经重新闭上眼。汉娜女士正站在床边,眼睛紧紧的盯着那颗五彩斑斓的小屁股。

    她凶狠的眼神狠狠射向了罪魁祸首。

    但到底达成了短暂的合作,一个扶着小姑娘的腰,一个负责上药,除了屁股上的印记,还有手脚的擦伤,两人动作很轻,避免将人吵醒。

    戈蒂?上帝,她疼的咬牙,还要假装与周公约会!

    谁能告诉她,除了装睡,还有什么更体面的方法面对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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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蒂躺到将近中午,没有人再来打扰她,她也不想下楼。

    关于挨揍这件事,想来已经传遍整个别墅,她现在看见人就烦。

    但有些事,她还必须要做。

    又走过十五分钟发呆时间,她掀开被子下床,简单的做了洗漱。

    在二楼的走廊,遇到了刚刚归来的奥古斯特。

    戈蒂主动的走过去打招呼,并为昨天的行为向他真诚的道了歉。

    她在等待,如果对方要动手,好吧……只需要咬咬牙……

    奥古斯特神情冷漠,他在温柔乡快乐了一整夜,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小杂种在说什么。

    “行了,别挡道。”

    他越过她,径直回了房间。

    戈蒂松口气,又找到汉娜女士。

    对方板起脸,训了几句算走过流程,她更关心她身后的伤,想要掀开裙子再看一看。

    戈蒂找了借口,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砰一声,撞到一块“钢板”。

    海因里希拎稳她,好,又被训,

    “屁股不疼了是吗?”

    上帝, 请别再提醒她这件事!!!

    这下,除了必要活动,她再也不想踏出房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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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戈蒂诚恳的检讨书和主动的请罚以及撒泼打滚的攻势下,她总算保住了她的黑森林之旅,虽然她很可能不被允许雪上运动,但如果整个假期都呆在无聊的柏林,她很难想象自己在开学前会做什么疯狂的事。

    虽然她的屁股才刚刚挨了三十大板,暂时不敢再随意挑衅长官先生。

    上一次这样的短途旅行是什么时候戈蒂已经快记不清了,随着海因里希事业的稳步登高,随之而来的是他越来越可怜的私人时间。

    旅途的前一晚,戈蒂有点睡不着,突然需要一杯热可可暖暖亢奋的精神。

    这个时候还有佣人值班,但戈蒂不想喊她们。

    她裹了件外套,从花园绕到后厨的小门去,只是没想到还有人在忙碌。

    她听到了索菲亚的声音。

    “你说戈蒂小姐不是夫人远方亲戚留下的孤女?”

    “你小声点!大家都这么说的,我也不确定……你过来点……我跟你说……她其实是少爷从亚洲那边带回来的支那人,并不是什么远方亲戚。”

    “支那人?”

    “也不完全是,她母亲好像是德国人。不过,”艾玛耸耸肩,“谁知道呢?就算是真的,跑那么远跟一个支那人生下私生子,也够丢雅利安人的脸。”

    “也别这么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戈蒂小姐也是无辜的,我们还是要做好份内的事……”

    “你疯了!她的存在本身已经是错误!莱茵兰那些混血黑鬼造成的社会问题还不够恐怖吗?总之,对她差不多就行。”

    “戈蒂小姐跟黑人又没关系…我觉得戈蒂小姐挺可爱的……”

    “天,你才来多久?少给她蒙骗了,她心思多得很,哎,你先去把这堆东西擦一擦。”

    “你不知道,她之前一直是住庄园的,怕她刚来不适应,夫人先是请了家庭教师辅导她过度,然后送去了万湖区最昂贵的私立女校,结果也就念了不到半年就退学了。”

    “……为什么?”

    “她隔三差五就惹事,喏,前几天不就惹了一次?我想想……很久之前,我就亲眼见过她顶撞家庭教师,在学校也不安份,经常被投诉,她也就在少爷夫人面前才表现的乖,总之,每次一闯祸,海因里希少爷就要马不停蹄赶回来,这种次数多了,学校也不要她,少爷才把她带到市中心去住,我们都怀疑她是故意的呢。”

    “故意的?为什么?”

    “谁知道,你不觉得她特别爱粘着少爷吗?简直是小狐狸精,说不定被退学不知道多开心。”

    “别这样说……这太不好听了……况且你自己也说了不一定是真的……”

    “多半就是真的。幸好,她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

    “我反正觉得戈蒂小姐还挺好的……”

    “你怎么老帮她说话?你——”

    “主人的事情也是能你们随便非议的吗?!”

    哐当一声,沾了泡沫的托盘掉到地上,两位年轻的女佣陡然转身,

    “娜莎女士……”

    “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收拾好这里,这种话再让我听见第二次,立即收拾行李离开别墅。”

    管家冷斥道,

    “尤其是你,艾玛!”

    海因里希是来送牛奶的。

    戈蒂坐起来,一口气喝光,闷不作响滑进被窝中,就连他给她晚安吻都心不在焉。海因里希给她盖好被子,出门找到被安排去照顾她的女佣。

    索菲亚怪异的神色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她纠结了一小会,才结结巴巴地将刚才的事情如实禀报。

    “所以会不会是……是小姐听见了……她才……”

    “海因里希少爷,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会去和戈蒂小姐道歉的!我没有恶意……我对戈蒂小姐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我发誓……是真的……”

    “对不起……我会……”年轻的女佣低下头,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我会辞职的……”

    海因里希看着惶恐的女佣,

    “怎么,你们对戈蒂小姐很感兴趣?”

    “不……没有……”索菲亚惶恐道,“我发誓…这是我唯一一次……其他人……我不清楚……”

    “你回房吧,如果她不原谅你,那你明天可以走了。”

    一直到下了楼梯,索菲亚才懊悔的哭起来。这样的好工作,才不到三个月,她就要失去了……

    ……

    所以说,为什么要把这种问题丢到她身上!

    大家都看着她,好了,原本印象就不好,现在又要再被添上一笔!

    戈蒂求救般看向海因里希,无果,对方悠然自得的在沙发上喝着茶,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人好生恼火!

    拜托!这种审判者的角色不适合她!

    “过去了,别再说了。”

    索菲亚不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小心翼翼道,

    “那您…是愿意……原谅我吗……?”

    “对。”戈蒂狠狠吸口气!

    “那我能……继续留下来吗?小姐,我保证会把工作做的很好的!”

    戈蒂又去看人。

    “……”

    “可以,当然可以。”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噢谢谢您……”索菲亚喜极而泣,她就说,戈蒂小姐根本没有她们说的那样不好!

    然而在轮到艾玛的时候,这个好说话的少女却突然翻了脸。

    “抱歉,今天的原谅次数用光了,明天再说吧。”

    沙发上的男人笑了声,他走过来,揽过她,对管家指指僵在原地的艾玛,

    “辞退她,马上走。”

    又说道,

    “另外,圣诞后会有一位新助理过来暂代您的工作。”

    这下,不仅大厅的佣人面面相觑,就连戈蒂也愣住。她去拉他的衣角,被啪地打手。

    “少爷……是在责怪我吗……?”娜莎女士的眼神有点不可置信。

    “放个假吧,这些年您辛苦了,会有人为您安排舒服的旅程。”

    “散了吧,我们要出发了。”

    他带着人出门。

    “少爷——”

    “嗯?”他转过头。

    “旅程……多久呢?”娜莎脸色苍白。

    他勾唇,“那得看您。”

    逆着光,男人怀里的少女突然转头快速的做了个鬼脸。

    娜莎女士呼吸一顿,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

    “要不还是跟汉娜姨妈交代一声吧……”

    “交代什么?”

    “没必要为了我这样……管家昨晚还训斥了她们……”

    “那你做什么鬼脸。”

    “……我才没有!”

    她等他发动车子,

    “要不,您还是收回那句话?”

    “什么时候和管家关系变得这么好?”

    “疯了吗?谁跟她关系好!”

    “那你说这些做什么。”

    “!” 她才不在乎那个老巫婆!可他们都在乎她不是吗!那可是他们的乳母!!是汉娜姨妈少女时期就跟在身边的女佣啊!

    “……我不管!”她开始耍赖,“你收回这句话!!”

    “行不行啊俾斯曼叔叔~”

    海因里希突然心酸,他将车靠边停下。

    “怎么了?”

    “过来。”他朝她张开手,抱住她,“她会同意的,好吗,是我们处理的太晚,也暂时只能这样,对不起……”

    戈蒂不说话了,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直在车子到达火车站前,车厢内都保持了沉默。

    其实没有关系,她并不在乎他们,现在她也不常住这儿,况且,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就连教科书都是这么写的,就算换掉娜莎一号,娜莎二号也一样,戈蒂当时想的是,如果她的国家也能如此先进该多好。

    到那天,娜莎们自然也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