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1 归心似箭
09 银狼在一边走路一边打游戏。 ——当然不是对抗游戏，即使是银狼也不太方便这样cao作。不过回合制有手就行，打个几轮也不费功夫。 泡泡糖“砰”的一声发出破裂的脆响，与此同时屏幕上弹出了通关的结算界面。银狼还没来得及说或者做点什么，就觉得胳膊上传来一股巨力。银狼被拽得直接栽到身边这个人的身上——与此同时一辆车疾驰而过，溅起的积水正好浇在她刚刚站的位置上。 银狼盯着那辆耀武扬威远去的车看了一会儿，想到出发前艾利欧说过的“一定不要做多余的事”，最终还是放弃了给他个教训的想法，转而对身边道谢：“谢了老叔。” 刃摇了摇头，问道：“还有多久？” 银狼看了一眼终端机的进度条，“半个系统标准时。” 身边的人再次沉寂下去。银狼也不介意，横过手机打开了下一个回合制游戏。 星核猎手现在所在之地——艾格拉尼——并不是非常先进的星球。但是这里有一位著名的危险品收藏家，以“无论什么东西都敢收藏”闻名——理所当然的，星核也在他的收藏品之列。 这也是星核猎手在这里出现的原因。 联网的、能通过外部渠道处理掉的安保系统，银狼能相对轻松地解决掉，而那些纯粹机巧工造的安保机关，在刃面前就跟小孩子的玩具一样，甚至没有一道机关能够在他面前坚持两个呼吸。 银狼没控制住吹了个口哨，“强啊老叔。” 刃只是摇头，“军用品里这也算质量好的东西了，只不过型号比较老——结束了。” “好。原地等我三十秒——” 悬浮在半空中的虚拟屏上流水一样的弹出数据。透过刃安装在星核上的配套素材，本应无法对星核产生作用的以太编辑开始发挥作用，彩色的马赛克将星核连同安保展柜一并“吞掉”了，与此同时，刃的身影一道消失不见。 物品丢失的警报震天的响，然而这已经和星核猎手毫无关系了。 “轻松加愉快——” 银狼伸了个懒腰。 在她身边的刃一声不吭，像是发呆似的盯着办公楼楼顶上的广告屏。 事到如今，银狼已经习惯了他平时基本不说话、也很少对身外之物产生反应的模样。想到当初她还以为这是一个什么好用的机器人呢。 银狼打开终端再确认了一下星际票的班次和时间。这次做得很周密，只要按照来的方式再原样离开，这次用的身份作为“普通的星际旅行的游客”，行动轨迹就完美无缺，如同融入大海里的一滴水，星核丢失的问题就能撇得干干净净。说实话，银狼觉得这么干挺麻烦，但毕竟是艾利欧的要求——刃也不能出现在公司的通缉令上。麻烦就麻烦点吧。 后续问题处理完了，银狼一抬头，却发现刃还在盯着广告屏看。 她顺着刃的视线看过去。广告屏上在放着星际时政新闻，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银狼提醒他：“老叔？” 刃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10 下了星际穿梭机，基本上就能确定没有后顾之忧了。银狼松了口气，抬头看到刃还在看着远方发呆——就算他平常也呆呆的，现在这样未免也有点过分了，“你到底在看些什么啊。” 刃流露出明显的动摇和犹豫的神色。 银狼的兴趣“啪”地一下就被激起来了。 刃平时一直冷着一张脸。倒不是说他性情冷酷或者冷漠，而是他的情绪看起来就不够丰富。银狼是不清楚他有怎样的过去啦，但他的情绪一向单纯又直接，简而言之十分好懂，像现在这样“表情复杂”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让银狼当场提出了日后会让她后悔上一个月的话题：“怎么啦？这幅表情——不会是想到女朋友了吧。” 刃面上就流露出很浅的、因为被人看透而生的羞涩来。 真的很浅，是正常人根本看不出来的程度，但足够让银狼睁大眼睛开始好奇追问了：“真的假的啊！” “是男朋友。”刃纠正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严格来说是饲主。” 银狼几乎要惊叹了，“你们玩这么大！” 那一点点几乎不可见的羞涩从刃的脸上消去了，常见的茫然表情又回到了他脸上。自己是景元的狗，那么倒推一下景元就是自己的饲主，哪里“玩”了？ 银狼可不管那么多，她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所以你刚才是想男朋友了？” 新的话题将浅浅的疑问从刃的脑海里清空了。他习以为常地回答同伴的问题，“刚才看到新闻，他现在就在这颗星球上。” 新闻？ 银狼试图从脑海里扒拉出刚才的星际新闻。是仙舟【罗浮】公布了巡猎路线，因为是“巡猎”路线，就意味着这个线路上可能出现丰饶民，看到新闻的人应该能迅速理解并且修正自己的出行计划。银狼觉得自己明白了，“你男朋友是罗浮人？” 罗浮将军当然是罗浮人。刃点点头。 银狼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帮这个性子外冷内热、因为种种原因十分好骗的老叔把把关，便说道：“正好任务结束了我很闲，我陪你一起去找你男朋友吧。” 刃有点犹豫。 他知道景元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不太确定是否方便让银狼看到，就试图婉拒，“太危险了。” ——他的本意是，景元如今正处于巡猎途中，既然如此很有可能突然进入战斗；与此同时他毕竟是罗浮的执政者，总有些不方便给别人看到的东西，即使刃相信景元能将各类信息管理得很好，这种事毕竟有点瓜田李下，离远一点对双方都好——但银狼毫不意外地理解错了。 “都当星核猎手了，哪还有危不危险这一说啊。”银狼不以为然地说。 11 星核猎手们前去的地址越来越往市中心靠近，但周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银狼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前往的地方越来越接近一个势力的执政中心。只有具备执政地位的地方，才会身处闹市却人烟稀少。星核猎手的本能让她绷起了神经，甚至开始怀疑她老叔的男朋友是不是打算设陷阱坑他们一把了，“你确定是这里吗？” 刃低头看了一下手机，确定地回答：“是这里没错。” 刃的手机几乎算是星核猎手内部的公共资源，对内从不设防。若是想知道实际地点，以银狼的能力，直接骇进他的手机，看看她老叔的男朋友给他发的到底是什么定位并不困难，但银狼还是坚持住了最后的底线，不去“偷看”同伴的隐私。 一旦有个万一，我也能连自己带老叔都捞出去。银狼默默地想。 已经足够深入了，刃的脚步也没有丝毫犹豫。此地的安保人员少得可疑，银狼绷紧神经，直到一名女性一副明显在等他们的模样站在前方的必经之路上，对刃和银狼微微一笑。 她给人的第一印象甚至不是“干练”，而是“素淡”。化的淡妆只是让她显得气色好些，没有其他的任何意味。本应是十分明丽优雅的长相，但穿着有点像是某种制服的长袍，整个人的气质就化作了温婉，不再具备任何攻击性。长发在脑后盘起，双鬓留下的一簇短发掩盖不住略尖的耳朵，若是仙舟人，那她的种族明显就是【持明】了。 但是不对，老叔明明说他的是“男朋友”来着。银狼理所当然地把后半段从脑海里删掉，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女性。 女性看起来很和气，她显然认识刃，却没跟他打招呼，而是盯着银狼看了几秒，不知道确认了什么，总之点了点头，说道：“请随我来。” 跨过眼前的一方小院，简直就像是穿过了异世界一样。 正中央巨大的投影屏照出星空的纹样。多到令人眼花的线路、数值、参数将沙盘化作一幅被猫抓过的线团一样让人看着就晕的绘图。细微的嘈杂声合流成让人心烦气躁的嗡鸣，许许多多穿着和刚才的女性类似制服的人来来去去。有些人在交头接耳，有些人在按着耳麦说着什么，一个人在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看了星核猎手们一眼，然后又像是没看见一样走过去，说的话一个磕绊都没打，“……三个系统时内汇总完毕，三次复核之后立刻上传，本日内交到将军案前。当地的水文资料……” 这些人当他们不存在，刃看起来也不太在意这些人。他目标明确地朝前走，直到走到最深处，在案几前站定。 眼前是即使从不关注无趣的时政新闻的银狼也很熟悉的人。长长的白色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双很少见的金色眼睛。他正侧着身跟人说话，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平静，语气舒缓，但即使离他这么近的距离，也很难听清楚他具体在说什么，入耳的是一些不成句子的杂音。 ——洞天技术。 身为技术人员的银狼比起任何信息都更早发觉的，是这个异常巨大的办公室所采用的，是仙舟特色的空间折叠技巧——洞天技术。许多能够进行宇宙跃迁的文明都有各自的空间折叠技巧，但唯有仙舟联盟，依托巡猎星神毫无底线地对其开放命途力量，才能如此奢侈地将指挥部也用洞天技术折叠起来、随处搬来搬去。 刃停了几秒钟，开口直接说：“艾格拉尼应该已经戒严了。” 银狼只觉得手心冒汗。 担忧和跃跃欲试同时从心口升起，几乎堵住了她的气管。星核猎手在罗浮将军面前坦诚行踪——会迎来怎样的结果？这可是罗浮的心脏位置，是理应被最严密地保护起来的地方—— 因为某个猜想实在是太惊人、也太不可能了，导致银狼从一开始就把这种可能性排除掉——以至于当她看到这个在宇宙里混的任何组织都不能无视的、宇宙里立于顶点的凡俗生命之一的云骑将军，在她面前露出柔软的笑意时，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欢迎回来——哎呀，带小朋友回来玩了吗，刃？” 仙舟联盟六艘舰船之一、担任首舰职责的罗浮仙舟将军景元，很自然的、很不仙舟的、一脸高兴的，凑到刃身边，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艾利欧说我可以休息两个月。”刃没有正面回答，但这个说法也算是回答了。刃侧过脸回了景元一个脸颊吻，抬起双手，放任景元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最后在兜里掏了一颗糖出来，见怪不怪地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然后景元从自己的办公桌上翻出了项圈。 银狼目瞪口呆地看着刃亮出脖子，放任那个雪白色的将军把项圈扣上去。仙舟人好像还挺遗憾似的，“镣铐没在，你只能先戴狗牌。话说十王司有一位见习判官正好到了积累实绩的时候，让那孩子担任看守和监视的职责吧？工作难度不大，履历上又好看。你们想去哪里玩都可以，玩得开心点。”他笑眯眯地说，眼看着高兴的情绪要溢出来，“我最多再有一个月，‘这次’战斗就能结束了。” 一个月陪银狼在罗浮玩，一个月留给景元，安排得倒是挺好。刃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要求道：“你晚上要回家睡。” “嗯嗯，回家睡。”景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