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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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断山会留下这样的记忆,那这郁境的名山大川,大概也都曾为岳元朔与尊主翻山越岭、渡江涉水而锚定、烙印。 ……这是在为祭天所准备? 所以她那时窥得的另一番画面中,紫微大帝祭天,敕令山河,天下山神水神皆有幻形出现,托起祭天台。 招秀一边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一边又不可遏制地为自己产生了一种遗憾。 所以,武道绝峰上的人,立足人间至高的地点,他们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招秀无比歆羡,但到底只是平静地、坦然地按下了这种渴望。 她知道自己站在哪,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有她的选择。 解东流当初想要度她,不止一次予她说“清风无限”,但是招秀知道自己终究不过一凡流。 既掌天下权,又立武道顶,天底下到底也就只有一个尊主。 她的精力有限,她只能抓住一个。 招秀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博大浩瀚的画面,喃喃道:“多谢显诚君……馈赠。” 大山愿意把自己的记忆分享给她,理应是在回报她救山之举。 她确实也从记忆中窥到了不少真实。 至少当年的岳元朔与尊主的交情……显然很不错。 但同时也涌现出更多的困惑。 岳元朔居然是主动祭天的? 他会如此怨仇憎恶,又是因为什么变故? 尊主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万劫不复? 岳元朔唯恨季潮生,季潮生又做了什么? 招秀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维,忽然见到眼前的画面渐渐消散,重又变作那一个璀璨的星点,但另一边,又有一个亮光如画卷般展开。 还有? 漫山遍野的飞燕草入目,叫招秀猛然一震。 刚松缓的神经又绷紧。首 发 e m o s h u w u . c o m 蓝紫色的花朵泛着淡淡夜荧色,星光点点中有群燕齐飞,如此美丽的盛景却没有叫她流连,反而更加紧张。 这是玉壶山谷! 没错,玉壶山也在悬断山脉,山的记忆里有这里的画面,并不意外。 可是飞燕草在招秀这里,拥有特殊含义,那就是琼岛底下那场谋杀的罪魁祸首! 知道秦顾是岳元朔义弟的时候,她就隐约有些猜测,而当画面铺陈,她这种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她都不由自主悚然。 “玉壶飞燕”居然真的跟季潮生有关! 茅庐粗鄙——构造倒是十分精巧,只是修建的人极没耐心,草草了事;显然只求遮风避雨,不求精致舒适。 有一道人正在檐下喝酒。 他盘着腿,一身蓝布道袍洗到发白,慵懒随意的姿态出落得十分不羁。 离他不远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剑托,紫檀奢华,托上有一明珠宝剑,熠熠生辉。 他举起酒坛,仰头喝了口酒。 酒入喉,眉目稍稍舒展,但很快又给蹙起来了。 颜容俊朗,清新风逸,他有一副得道高人般的从容姿仪——若要比之,解东流都要显得孤峭冷傲。 “我帮不了你,”他说,“抱歉。” 屋前院落,杂草丛生,零星几片干瘪菜叶在杂草中苟延残喘……大概曾是块菜地,但在其主随心随意的侍弄中不幸没能保住。 唯一稍显干净的地方立着个女子。 罗衣轻裾,彩带环飞,满身都是仙灵之姿。 她抬头望着檐下人,同样蹙着眉,那点清愁在一番花容月貌中极为显眼。 “好。”她平静地接受了。 她一说好,檐下人反倒挺直了腰身:“你就不能多说两句?” 女子漠然不语。 道人捏紧手中酒坛:“你就不能求求我?” “作恶之事,又非善行,”她说道,“不愿也罢,我另想它法。” 道人看着她,好长时间说不出来话。 “盈君,既知作恶,何必——”他说到一半又停住,没办法说出口。 “我资质有限,不如你们,生来便是气运之主,得天独厚。” “天命可欺。”她抬头望着青天,语声轻轻,清灵瞳眸却有明光熠熠,“若我可窥得大道风光,便就一刹,我也愿付出所有。” 道人闭上眼:“不值得,盈君。” 他说:“厚雪层积,迟早有山崩的一日。” “那便等我罪孽深重,叫我万劫不复之时罢。”她说道,“能欺得一时便是一时。魏盈君成仙夙愿起时,已经疯了。” “季潮生,拖你下水,是我罪过。但天下人都可怨我,你别怨我。” 道人豁然睁眼。 这段画面就是在他睁眼的一刻散去。 招秀许久才抒出一口气来。 因感应到她心中困惑,所以山把自己的记忆放给她看? 这里密密麻麻的星点,都是山神的记忆? 她已经可以确定,琼岛底下的谋杀,有季潮生的份了,那另一个……是魏盈君? 不太像,她不像是用剑的。 没有剑者出门不带剑,除非是善水观那样修心剑的。 这一对,明显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且一个一心向大道不折手段……一个把自己放脚底任她踩。 那么,紫微祭天之事,有魏盈君掺合的份吗? 可岳元朔唯恨季潮生,把她加进复仇名单纯属前者已死的附带。 会不会是岳元朔一开始就搞错了复仇对象? 眩晕感越来越重,这些记忆对她来说负荷过大,就在她控制不住要睡去前,山将她带离了这个梦境。 招秀在现实中一睁眼,记起她的刀。 心意一动,逆旅便飞到她的手心。 它的灵性恢复了。 昏昏欲睡的招秀睁大眼睛,但在看到岳元朔寄体的第一时间,她本能运气。 剑脱手而出,直入对方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