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义
情义
还有这么巧的事吗?! 招秀木然看着简锐意,头皮发麻。 魏盈君是倒了血霉吗? 她汲汲营营的大道体悟结果送简锐意晋了先天? 简锐意淡淡斜了她一眼:“谁?” “……你惹了谁你不知道?” “只拼了咒术,没见到真人。”他道,“你认识?” 那招秀就大概猜到了这两人现在纠葛的程度。 丢了那样要紧的东西,魏盈君当然是不甘的。 但她居然没直接杀到东域来,说明当时被那一刀斩中,她定然受伤不轻。 “我也与她有点仇……”她含糊道,“你拼输了?” 简锐意摇头:“不知道。” 被攻击,当然会反击,他自己都受伤了,看来是落于下风,但他既然说“不知道”,说明他对自己反击的手段也有几分自信,只是不清楚效果。 这些术道的事总是神神叨叨……搞不懂。 招秀吐了口浊气:“有问题吗?” “很难缠。”简锐意斟酌,最后还是承认,“境界很高,她用的手法……有些我没看懂。” 突破先天并不只是境界功力的上升,尤其是术道,本身就与阴阳乾坤关联甚广,扩大的视野也会加深他们对于天地规则的把握——这才是术道难晋先天的缘由。 刀道剑道这类武道可以斩风斩雨、破天破地,确实威猛;佛道情道这类心道可以心化万物、感天动地,确也玄奇;但是术道却能呼风唤雨、改天换地,从根源上触碰天地规则。 所以招秀也得承认,魏盈君在术道上走得极远——她不说最远,因为她摸不准尊主在这方面是什么境界。 但除开尊主,就应是魏盈君了。 招秀先是有点愁,她已经在魏盈君那里挂了号,多加个简锐意,简直是叫东域的仇恨值拉到了顶点。 然后又想,那家伙连窥道体悟都没保住,现在状态绝对不好。 当时她为什么要将最重要的东西抛出? 极大可能她当时并非是本尊,而是类似于寄体或者傀儡一般的存在——所以在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要把重要东西剥离出去,返送给本尊。 那一刀当头斩下,肯定影响到本体,不重伤都得受巨大反噬。 结果体悟刚丢出就被简锐意截获了! 估计她是真没想到这东西会撞在简锐意、这种同样专研术道的能人手里。 这可还行? “会有生命危险吗?”招秀问道。 “不知道,”简锐意还是这么说,“但是她的咒术杀不死我。” 一个重伤又没有必杀技的魏盈君……好像也不是那么叫人忌惮? 但招秀更怕的是,参与过祭天之事又对郁境规则知之甚多的人,在这个天柱秩序即将动摇的时代,会使出别的什么手段。 “等等,你当时在南弥江——在那个范围,”招秀忽然道,“你是怎么在刀气里活下来的?” 不是她多嘴,当时那处境,就算只是被波及,都难逃一死。 简锐意挑眉,这个神情颇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蟒皮地图是一种护身法器。” “它在险境中之下自动被触发。” ……原来如此。 她早就猜到那地图不凡,尊主亲手炼制的东西,能直接关联到东域的山河图,他连自己的剑都能封进符纸中给墨离,多给点护身法器也正常……哪怕那是能扛紫微大帝倾世三刀的法器。 所以问题就来了,简锐意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你那是什么表情?”简锐意凉凉道。 到底是魏盈君运气太差,还是这家伙运气太好? 招秀拿手捂着嘴巴思索,片刻后又放下,慢慢道:“我怀疑你现在被气运所钟。” 简锐意眯着起眼,那神情纯粹就是“什么鬼”。 “我现在看事物的方式不太正常……”招秀勉强解释了一句,停顿了一下,又低声道,“前有乾坤印,后有山河图,双重地域性大阵压身,我怀疑东域的气运在你身上产生了某种方面的质变……你现在的运气好到可以处处撞机缘。” 这样就能解释,前脚得到别人的体悟,后脚晋升术道先天——这种匪夷所思之事了。 就跟岳元朔当年契约名山大川、获得郁境支持那种事,其实是一致的。 简锐意对此是嗤之以鼻。 气运这种东西他不管,他只在乎清晰的可辨的术理。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轮到简锐意发难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还没解释?” “……没有。” 简锐意嗤笑:“九怀江畔主祭人落水,玉壶山下季潮生旧事,瘟疫与祸端,刀气与姬胜雪,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事——真以为我不问,这遭就过去了?” “没什么可说的。” 她还真不想再交代一遍。 承月已经够惹人烦了。 可简锐意就跟能读心似的,死死盯着她:“怎么?承月能知道的,我不能知道?” 招秀是不想扯承月的问题,她相信眼前这家伙也不想提到,但他清楚她理亏。 收拾烂摊子的人被蒙在鼓里,什么都没参与的人反倒被和盘托出,道理上她怎么都不可能说通——只有情义远疏的理由——但她又不可能说,她对承月情深,她跟简锐意义浅。 简锐意拼死捞她几回了,又给她善后多少次。 “已经过去了,”招秀只能示弱,“而且了结了……没什么再复述的必要。” 简锐意冷笑:“我想知道,也能归结为‘不必要’?” 她很想点头。 但一点头,这个人绝对要炸。 头疼,只能深吸一口气:“你换一个要求。” 简锐意盯了她片刻,凉凉道:“那好,衣服扯开我看一眼。” 现在换招秀眼带杀气,她一巴掌按在身侧案台上,平铺的卷宗纸页都被掌风带得飘散下来。 “我看一眼。”简锐意没有丝毫受威胁的退让,手指捏着面具慢慢叩击,眼神的意味深长能叫招秀炸毛,“都让小颖送药了,伤得不轻?” “跟你没关系!” “是没关系——”简锐意看那张薄脸皮渗出的绯色,整个人故作强硬得跟只纸老虎一样,伸手将面具放到一边,“我看看。” 招秀十分警惕:“你敢!” 他坐在那没起身,但是手抬起,就似有什么无形的牵引径直缠绕在她身上,指尖向后一拉扯,她就失却平衡,向前扑在席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