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
一样
他慢慢地舒出一口气,倏忽笑开,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快乐:“大师兄,她与我是一样的!” 这种像是小孩子在寻求认同感的姿态,甚至显得有些可爱了。 可姬胜雪是真不知说什么是好。 最后也只是点点头:“走吧,先离开这儿。” 墨黎站在那儿,身后背的只有个剑鞘,但并没有让他承受的重量少上一些——他已经确信大师兄的剑如此之沉重,跟它本身的材质没关系了——显然跟它所承载的道有关。 “那我自己走了?”他歪头看。 “跟着剑走,剑与鞘会互相牵引,”姬胜雪道,“回去让师父看看,你现在的情况。” 墨黎不置可否,回天元山也罢,但他会藏着掖着不舞到尊主面前。 谁知道那人看到他,会不会直接窥到这片死地中他这声“爹”! 总之结束与大师兄的对话,他也未再看那些红莲,人交给他没什么好疑虑的,反正大师兄总不会眼睁着看人去死。 墨黎背着剑鞘,全副精神都在飞射而去的万仞剑上。 要让他自己找出去的路,就很为难——原本要他分辨幻觉与真实就很麻烦,更别提他现在被侵蚀的情况有些严重——但如果是由大师兄的剑来开路,那多半就没问题了。 他现在情绪昂扬,信心爆棚,再跟承月打上十架他都敢。 毕竟他与招秀是有因缘的! 青梅竹马单相思算什么,他们的因缘更深! …… 招秀揣着袖子在看聂风清的作业。 这些时日,秋色渐深,其实恰恰是扶风楼各部忙碌的时候。 但对于云台来说,本该极为重视的祭神礼兴致缺缺,年末大祭也就只打算走个流程,反倒一下子清闲下来了。 主要确实是被之前招秀那场祭祀给吓坏了——尤其她的眼睛还出了问题。 天理形势未明,神祇因果未清,这就不敢再像往常一样大兴祭祀。 不过招秀眼睛见不得光没妨碍她太多行动,人也健康,武道修为也没受损,其实非要说的话,也不是受到多少严重的影响。 云台上下的小心翼翼,更多地是对她关心则乱。 招秀自己都挺坦然的……眼睛已经不流血了,但仍然是封闭状态,而且挺畏光,有点光线漏进去就不舒服,真气与内息更是被彻底隔绝了。 神识确实可以用,但是精确度没有最初醒来时那么高,仿佛灵性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断削减。 虽说如此,却还能及时反馈周身的各种事物,只不过对于人的表情与揣度人心理比较麻烦,个别细节没法以神识来捉摸。 倒也不算鸡肋。 这些时日以来,发生在招秀身上的事太多了,她自己都应接不暇,更没有办法将别人的事情都记在心上,实时应答实时回复。 以至于带聂风清回云台这一点,就像是随意施为的一笔,而没怎么记挂在心上。 主要云台代她教导,小颖给她辅益,倒也是把聂风清放在正确的培养道路上——招秀在她身上,其实清晰见证到了儒道对于一个人塑造力量能够大到怎样的程度。 这本来就是一个认真内敛、能吃苦耐劳的孩子,经历了琼岛之变后,更为珍惜现在的平静时光。 当初招秀给她开启的视野够大,因此她非常坚定而执着地严格要求自己,努力朝着先贤的方向靠拢。 是个很好的孩子。 当然,招秀记起她,也不是说忽然念起了什么责任,只是有些未雨绸缪的想法罢了。 地裂跟明神殿中的异动,她跟云台暂时忽悠过去,但也只是暂时——如果地裂不能填补,且会不断增生,那随着天地秩序的变更,问题还会更加严重,招秀不能不去思考后路。 比如说……浩气诀的可行性。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琢磨琢磨! 这还是承月给她的启发。 总之,招秀检查完作业,绕回云台大殿瞅了眼公务,掉头回竹君坞。 有些事急不得。 她倒是想现在就去沙野,现在就去看地脉,但小颖鬼哭狼嚎,怕她又玩火,简锐意神出鬼没,她还不能不考虑他养伤的事。 嗯……就此看来,她确实是一点都未将自己瞎眼的事记挂在心,也真是够稀奇了。 临睡前,小颖又来给她换了绑眼的丝带。 一丝光都不能漏进眼缝,月光都不行,完全黑暗的处境才会叫它好受。 她躺在床上正要入睡,忽然又从床榻间直起身来,警惕地转过头。 屋内空无一人。 即便用神识都没有扫见什么异样,但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这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好像在被窥视…… 深吸一口气,招秀拿手砸了砸床头,郁郁道:“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