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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老婆了(剧情,你们老婆是不是说的同一个啊)

    

    夏季昼长夜短,天亮得很早。云若木在赶早集的时候,向东厂的联络商号传了一回消息,督促李七打探金鹏王朝和青衣楼。江湖势力,总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从先帝继位开始,便不断扩张权力,一步又一步挑衅朝廷。若是任由其肆意妄为……如今就敢打着复兴王朝的旗号,四处作乱,今后难保不会有逆贼起义。他不希望亲哥哥的龙椅坐的不安稳,没人比云若木更明白,身处权势争斗大局之中,若是不争不抢,就会被别人当作争斗的工具。

    回小楼时,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正坐在庭院斗蛐蛐。云若木买了两个西瓜,跟花满楼合力吊入井中镇着,等午后最热的时候拿出来,切开吃了,才是解暑清凉该有的畅快。

    陆小凤输了两把,将蛐蛐放生到花满楼的院子里,郁闷了好一会儿,想不明白花二十两银子买的角头将军,怎么就输给司空摘星从河边抓的伙夫。去讨教司空摘星,又觉得丢面子。云若木不大懂蛐蛐,宫里不会留这些斗鸡走狗的玩意儿,生怕带坏了贵人,被言官参几本子。

    但他会赌,儿时跟娘亲住在花楼里,耳濡目染学的东西。

    正好碰到陆小凤这个好赌的家伙,便凑了一局。

    西门吹雪走进小楼时,五个人玩得正酣畅淋漓,纵是西门吹雪不为外物影响,见到他们个个面红耳赤、胸喘肤汗,也着实觉得讶然不解。

    这几个人不赌钱财,朋友间赌钱是最没意思的事,却想出个最荒唐的赌注,由司空摘星和云若木一拍即合,买来一竹篓子红尖小辣椒,输家赔多少,便吃下多少。

    于是都变着花样让别人输,连花满楼都出了几回千,叫陆小凤一口塞了五六个辣椒。输得最惨是云若木,他不蠢,就是出千还比不过司空摘星和陆小凤这两个无赖。所以吃了不少,辣得险些流眼泪,嘴唇红艳艳地翘起来。

    西门吹雪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和独孤一鹤比过了。”

    不停哈气的陆小凤咬到了自己舌头,“你和独孤一鹤决斗了?”

    西门吹雪点头,坐下从盘里挑捡了一片西瓜,慢慢吃起来。他的姿态很端正,显得西瓜也变贵重了。

    陆小凤问:“你还活着。”

    西门吹雪说:“我现在并不像死人。”

    接着陆小凤便露出一种大惑不解的神态,好像西门吹雪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云若木伸手探了一下西门吹雪的鼻息,对陆小凤说:“西门庄主真的不是死人。”

    雪儿噗嗤一笑,“笨,那另一个死了呗!”

    西门吹雪却说:“独孤一鹤也活着。”

    决斗不止你死我活,还有第三种结果:平手。但西门吹雪七岁学剑,七年有成,入剑道至今,决斗未尝一败,未逢敌手。他还活着,就代表他没有输过。而如今西门吹雪说,独孤一鹤也活着,这是一场没有生死胜败的平局。

    露出微笑的是花满楼,他一向不喜欢杀戮,也不愿听到他人的死讯。陆小凤随后也笑了起来,并对西门吹雪说:“你和独孤一鹤都是绝顶的剑客,像你们这样的人,决斗是不会留有余地的。若是平局,一定是有人打断了这场决斗!”

    “不错。”西门吹雪目露遗憾,“独孤一鹤的徒弟负伤闯入,说是青衣楼的杀手找来,求独孤一鹤去救人。他听到徒弟生死有难,便中止了决斗,要先处置自家事务。”

    既然独孤一鹤称之为家务事,决计不会让西门吹雪插手。云若木吃着西瓜,心下计较:青衣楼是个杀手组织,有钱就能指使,要找出主使,必定是独孤一鹤的旧仇人。他此番下山,为的是金鹏王朝的事,要杀他们灭口的人,多半也更青衣楼有关。先前在客栈,独孤一鹤说他有事在身,推拒了决斗,这回西门吹雪再提,他却答应了。所以在短短几天里,独孤一鹤见了谁、做了什么、处理了什么事?

    云若木和陆小凤同时说出一个名字:“霍休!”

    “那日在客栈,独孤一鹤带着苏少英,说明他已经和阎铁珊见过面了。金鹏王朝的旧臣只剩霍休,他一定会去见霍休。”陆小凤不愿怀疑霍休,人大多相信自己相识多年的朋友。

    花满楼道:“那天追杀飞燕姑娘的人,也是自称青衣楼杀手。”

    陆小凤若有所思,他掉入一个充满谜团和谎言的陷阱里,将已知的线索尽力拼凑起来。上官雪儿听到飞燕,已经没有激动的反应,她似乎长大了几岁,不再是个孩子了。她突然很想告诉陆小凤:我们应该再回公主的住处看看,一定能找到什么。

    最后陆小凤决定去找霍休,他下定决心要问清整个故事。司空摘星跟着没两天,就和陆小凤道别,说是有个大宝贝等着他。他本就很此事无关,临走时嘱咐云若木,之后一定要帮他接近皇宫里那位公主。

    马车上,他们四个大男人做车厢里,上官雪儿嫌闷,坐外面赶马去了。云若木边上坐着西门吹雪,察觉他总侧着左边肩膀,便问:“西门庄主,左臂是受伤了吗?”

    西门吹雪回答:“决斗所伤,并无大碍。”

    他自己就是个好大夫,这样的伤倒不放在心上。陆小凤笑谑:“西门要是死在独孤一鹤剑下,你家meimei可就得守寡了。”

    不料云若木接着陆小凤的话头,道:“我家小妹是决计不能守寡了,她性子野,做不来小寡妇,八成要找个青年才俊再成一回亲。”

    陆小凤说:“我这样算不算青年才俊?”

    云若木直笑,摇头道:“你这人太花心,到处招惹女人,我meimei要是跟了你,不晓得要哭成什么样子!”

    “你这些日子和我在一块,哪里叫我招惹了女人?”陆小凤颇有些不凭,“那你找花满楼做妹夫吧!他又老实,长得又俊,还不会乱看女人!”

    花满楼说:“我是个瞎子,自然不会乱看。”他是个自谦又体贴的公子。

    玩笑话没有惹得西门吹雪不愉,他的确想过,有朝一日死在别人剑下,该如何安置自己的妻子。“早在成亲之前,我就写好书信,我死以后,万梅山庄等产业都是给云若木的。我不需她受节,要是想再嫁,也随她的意。”西门吹雪看了一眼陆小凤,“但最好不要嫁给陆小凤,因为万梅山庄的酒窖里,会多出一个醉鬼。”

    云若木心里咯噔一跳,偷看花满楼神色,见他没有对西门吹雪口中的云若木起疑心,那做贼心虚的念头才赶出头脑。

    只有陆小凤很不满,他觉得自己的朋友有时太聪明,有时不太体贴。但陆小凤着实没想过和一个女人成亲,他是浪子,在江湖上,浪子有很多女人,却不会有一个老婆。比如楚留香,他算得上是陆小凤的前辈,风流倜傥的人物,从没听说楚留香娶妻生子之内的传闻。

    西门吹雪要娶妻,那花满楼呢?陆小凤用手肘碰了碰好友,“花家还不给你讨老婆吗?”

    花满楼无奈道:“家里从不过多约束我。何况我已有了……”

    陆小凤追问:“有了什么?真要对你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啊?”

    这时候云若木真想捂住陆小凤的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躲过去的话,还让他给逮回来了。云若木踢他小腿,“你别胡说八道的。”

    “哪儿胡说了,本来就是江湖规矩,是吧花满楼?”陆小凤振振有词,“你这小少爷平时一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晓得江湖上的规矩,花满楼被人家姑娘救了,自然得知恩图报,对人家好,不就是以身相许么?”

    花满楼笑道:“你这玩笑话若是让阿木姑娘听到了,定会踢你的腿。”

    才提了陆小凤一脚的云若木略有局促,收回坐好,装作不大清楚。陆小凤对带“木”字的姑娘是有了防备,他不可思议地说:“你说的这个阿木姑娘,难不成和阿飞口中的阿木、西门吹雪的未婚妻是……同一个人?不成、不成,天底下哪有这样凑巧的事?怎么都撞死在一个姑娘手里?我没听过这样的笑话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干,像是仓促从喉咙里拎出来的。车厢里坐了四个人,却安静的像是空车,一时没人发出动静,连雪儿也好奇是怎么了,掀开帘子探头瞧,问道:“赶车的都没累,你们这些坐车的倒是累了?”

    云若木也不知该摆出什么神情才显得自然,他对上官雪儿摇了摇头。这样的场面,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三个男人讨论自己会不会是骗人的坏女人——这样怪异的事。

    他当然不是坏女人,云若木没否认自己是骗过几个人。

    “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云若木试图解释,“我家meimei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但不会是骗、骗男人的呃……”

    云若木说不下去了,他在陆小凤、西门吹雪、花满楼三人的目光里,纠结地闭上眼睛,试图掩耳盗铃,躲过其中一人的发问。

    所幸此时,马车被截停了。云若木心怀感激,暗暗向来者道谢拱手,救他于爱恨纠缠的水火之中,真是菩萨转世。

    外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让西门吹雪出来,为我师父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