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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女配就要为所欲为 第68节

    一段感情中,所有的情绪变化都是悄无声息,然而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对方的眼神即便只是游离了一秒,也不亚于惊涛骇浪。

    在外人看来,池霜跟孟怀谦还是跟从前一样。

    两人下楼时还碰上了表姐,表姐满面红光,自在地跟孟怀谦打招呼:“孟总来了,现在是要送霜霜回家吗?”

    孟怀谦平和地颔首。

    “走了。”池霜叮嘱,“我看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会下小雨,你也早点回去,都这个点,也不会再来一批客人了。”

    “我知道的——”

    表姐催促她,“那你们快走吧,当心等下下雨路上又得堵车。”

    目送着池霜跟孟怀谦下楼梯、一前一后往外走的身影,表姐扶着楼梯,一脸欣慰,这一年多发生的种种,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在眼里,孟怀谦对霜霜那是再认真不过,这两人能水到渠成地走到一块,这一路也实在不容易。

    “明天不用过来啦。”

    池霜上车后系好安全带,侧头对他说,“我这两天要去一趟津沽。”

    孟怀谦愣了一愣,发动引擎,低声问她:“出差?”

    “不是啊。”她仰头靠着车座,懒散地回,“佳茗姐,嗯,就是经导的妻子,我师母,前两天生了个女孩儿,离这么近,当然要过去看看。”

    孟怀谦嗯了一声。

    她口中的经导就是经嵘,经嵘今年也才四十多岁,在导演这一行来说,他算是很年轻了。

    十几年前经嵘不过三十岁就已经名声大震,算得上是天才。

    “要我送你过去吗?”孟怀谦问。

    “干嘛呢,也就一百多公里。”池霜笑,“我让刘师傅开车送我过去,估计也会在那边住一个晚上。”

    “好。”

    孟怀谦无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

    池霜的视线从他手上越过,又看向挡风玻璃上那不知是死是活的蚊虫。

    她注视的时间太长,孟怀谦自然也有留心,等绿灯时,也顺着她所看的方向看去——

    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学生时代最难的题目,至少他还能解得出来。

    工作时遇到的最棘手的事故,他也可以想到办法游刃有余地解决。

    唯独一个她,他绞尽脑汁、万般思索、彻夜难眠,也只能束手无策。

    …

    第二天过了上班的高峰期后,池霜便坐车前往津沽。在她的人生字典中,就没有逃跑这个词,她只是有一些事情还没有想通,而老师跟师母也算是中年得女,她无论如何都得过去瞧瞧这才到人世间的小师妹。

    经嵘这几年都闲下来了,并没有天南地北去拍电影。

    刚刚进入别墅区,池霜就看到了经嵘,于是让刘师傅停下,她推开车门下车,语气轻快地喊了一声:“老经!”

    经嵘手里拎着片落叶观察装忧郁,他比起她第一次在园子里见他时老了很多。

    那时候他三十四岁,今年都快四十六岁了。

    经嵘笑了起来,眼角也有很深的褶皱,全都是岁月的痕迹。他不疾不徐地走来,上下打量她,以长辈般那欣慰的口吻说:“又长高了。”

    池霜翻了个白眼,“我以前在你眼里得有多矮啊,每次见我都说这句话。”

    她顿了顿,又关切问道:“佳茗姐好点没?”

    “还不错。”

    经嵘已经懒得再纠正她这错乱的称呼了。

    有事要他出力的时候,就叫他老师,没事的时候就叫他老经,反而喊他的妻子为“姐”。

    那会儿,池霜还小,才十六七岁,初次拍电影对一切都稀奇的很,沈佳茗来剧组探班,对人情世故还懵懵懂懂的池霜就被一个前辈忽悠着喊“佳茗姐”,剧组的人都被逗得乐不可支。

    沈佳茗搂着池霜哈哈大笑,行!以后就这样叫!

    提起妻子,经嵘眼里满是深厚的情意,“听说你要过来就一直在念叨,看我在家里呆着恨不得我走两里地去接你,也就你有这个待遇了。”

    池霜偷笑。

    师生二人往别墅方向走去,经嵘见池霜一脸欲言又止,顿时警惕地问道:“怎么,要借钱?”

    不等池霜反驳,他立刻残酷地说:“超过五位数您啊最好别开口,我没私房钱。”

    “……”池霜沉默两秒,“那我要借九千九。”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子。

    沈佳茗被月嫂扶着从卧室出来,经嵘赶忙过去扶着她,“小池又不是外人,你快去休息。”

    “就是,佳茗姐,你这才出院呢。”

    池霜去了洗手间,将双手洗净后这才去了主卧,一整天她都呆在这里,直到傍晚时分才要离开,经嵘送她走出院子,快入冬了,天黑得早,才八点多已经一片黑漆漆。

    经嵘手插裤袋,微笑着看她,“感觉你一天都不得劲,怎么,遇上什么事了?”

    池霜抿唇一笑,“干嘛要这么敏锐!”

    “不敏锐一点在你佳茗姐手下活不了这么久。”经嵘笑了笑,“说说?”

    池霜沉吟了一会儿,却在经嵘鼓励的眼神中狡黠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哦!这里已经有答案了。”

    其实她更想指的是她的心。

    说着,她又朝前走了两步,冲他摆摆手,“走咯!”

    人为什么要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呢?

    她的确不喜欢一段一开始可能就会进入倒计时的感情。

    谈恋爱就像是开盲盒,结果无外乎也只有两种,分手与相守,只是在没有揭晓之前,谁都不知道会抽到什么样的结果,她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盲盒是透明的,她提前看到了里面的内容,于是,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伸出手去抽取。

    可是、可是。

    她问自己,如果孟怀谦的左手上有那样一道疤,他就一定是她未来的伴侣,无论如何,她都要抱着这样的信念与他相处吗?即便有一天她跟他之间出现了无法调和的矛盾、她已经不再喜欢他,她也要因为他是梦中那个为她挡雨的“丈夫”而选择妥协吗?

    不,她绝不。

    如果真的这样,她是否又一次进入了剧情布置的迷雾迷宫中。

    她究竟是池霜,还是一个叫“池霜”的被剧情所控的提线木偶呢?

    她不相信什么未来,什么狗屁剧情。

    她只相信她的心。

    当她的心里写着孟怀谦这三个字时,他手上没有那道疤,她也不会将他赶出去。

    当她的心里没有孟怀谦时,哪怕他手上有那道疤,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驱逐。

    …

    经嵘立在夜色中,目送着池霜上车离开,她似乎一直没变,还是趴在车窗上一边冲他挥手一边大声提醒:“老经,收腹!注意身材管理,发福的男人没有魅力!”

    他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回了屋子,跟妻子悠悠感慨:“她还真是长大了。”

    已经不再是那个听他说“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时露出迷惘神情的小池了。

    现在的她,会在迷茫之后变得从容而坚定。

    沈佳茗莞尔一笑:“她本来就是个特别聪明的女生啊。”

    孟怀谦在沪市以天价拍下了一颗粉钻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地也就传到了申钰君的耳朵里,事实上,他从未遮掩过什么,儿子生活上的动静怎么也瞒不过父母。如果说丈夫是冷眼旁观,那么她则是持观望态度,但总的来数,她跟丈夫的想法也没什么区别,年轻人心性不定,一切都是未知数,在还没有明朗化之前,百般阻拦未免太闲、太多事。

    只是这次的事情,令申钰君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于是,她找了个理由提前丈夫几天回国。

    孟怀谦自然也要回老宅陪母亲吃顿饭,下班后让司机开车送他回来,饭桌上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简单地用过晚饭后,申钰君提出散步消食,孟怀谦便陪着她围着老宅外面的林间小道慢悠悠地走着。

    “上次你孙姨的忌日,我去祭拜过他们夫妇,在梁家墓园碰到了阿潜。”

    申钰君提起以前的好友,不禁感慨万千,“他瘦了不少,不过人活着就是天大的喜事。”

    孟怀谦见前面有石子,担心母亲会被绊住,上前一步托住了她的手臂,稳稳地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其实你的那些事,我跟你爸爸早就听说了。”申钰君抬头看向儿子的侧脸,低声说,“怀谦,你究竟怎么想的?”

    孟怀谦静默了片刻,就在申珏君以为他是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时,他突然放慢了步伐,喊了一声“姆妈”,寂静的林间小道只有他们,这一声虽然低,却格外地清晰。

    申钰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不是京市人,那时家里跟孟家有生意上的接触,她跟丈夫也因此结缘。之后这些年,她都是呆在京市的日子更多,在儿子还小课业也不繁重的时候,每年她会带儿子回家住上一段时间。

    小孩子也有语言天赋,很快地就能说当地俚语,天天姆妈姆妈地喊。

    她跟她的母亲坐在庭院里,含笑看着在草地上活泼踢球的儿子。

    后来,她需要处理的公事很多,而他校内校外的课程越来越多,再也没有那样悠闲惬意的日子。于是,她听到这一声,她愣住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已经二十年没听到他这样叫她了。

    “这一年多以来,”他低低地说,“我觉得很幸福。”

    申钰君微微地发怔。

    幸福?

    她侧头看向儿子的侧脸,已经没了儿时的婴儿肥,面容严肃冷峻,神情却意外的坚定。母子俩互相沉默地又走了一大圈,申钰君都出了些薄汗,体力到底是比不上年轻时了,她一边轻轻喘气一边摆手,“歇一歇。”

    说来也巧,他们居然正好就停在了一棵大树前。

    申钰君缓过来后,手摸着这大树,尘封的记忆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这棵树还是怀谦出生那年她看着丈夫栽种的,当初的小树苗,如今也长成了参天大树,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经得起任何风雨。

    她叹了一口气:“你也马上三十了,说到底,我跟你爸爸最多也只能给你参考意见。儿子,你爸爸年纪越大越顽固,他那里我可管不了。”

    孟怀谦想笑,可他也笑不出来。

    所有在一起会遇到的考验、阻碍,他早已全都列好,没有十足的信心他又怎么敢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将她拉扯进来。

    唯一不确定的是她的心,而他无法算计的也只有这颗心。

    申钰君也实在好奇,又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孟怀谦眉头舒展开来,思忖片刻,面露淡淡笑意,“是如果知道您用‘女孩子’来称呼她、她会非常高兴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