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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寻洛。” 方钦一伸手:“二位请。” 入门之前,管家客气着要求收起兵器,寻洛利落地放下手里的剑,对着神色颇为抱歉的方钦点点头,示意无妨。 进去才发现一屋子都站满了人,旁边几位皆是自恃医术高明之人,却几番讨论无果,此时都在等着瞧下一位的笑话。而榻前除了方岐山和吴夫人,还立着一脸梨花带雨的吴水烟,以及面色惊恐手足无措的吴淮生。 寻洛不着痕迹瞥了一眼,心觉这盟主之子,锦衣玉食惯了,看上去有气度,一遇事当真是比不上那同龄的祁云。 屋里的人让开路,庄九遥上前,把脉翻眼,片刻道:“这毒十分烈,非常用之毒,我也未曾见过。若是没有解药,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且毒发时盟主气行太急,经血逆流,毒已入髓了。” 跟前面几位医师说的一样,吴夫人身子一颤几乎要晕过去,吴水烟勉力撑住她。屋里的人看上去都十分沉痛,可谁也不知道谁心里在想什么。 只有寻洛一脸与我无关的淡定。一片沉寂中,庄九遥突然又道:“我有一法,或可保得盟主一命,只是……” 方钦惊讶地抬头,继而欣喜若狂:“庄先生有何法子不妨直说。” “这事怕得让吴盟主醒来之后自行抉择。”庄九遥微微敛眉,狭长的眼睛此时露出认真的神色,让人说不出地愿意信他,“若是想要保命,就得废掉这一身的功力。” 吴水烟震惊地看着庄九遥,一屋子人再次陷入难言的沉默,屋角一医师突然发声:“敢问已逝的天山刘仙医是庄先生何人?” 以自断一臂的方式保全性命,是天山刘氏的拿手好戏。历来这道理皆是懂的人多,做得到的人少。自刘氏隐居,近年来江湖中早已无人再提及此术,这人还挺识货。 庄九遥心里轻笑,面上却还恭谨:“未曾想家师仙逝十年,江湖中竟还有人记得他。” 寻洛面上平静,心里也是讶异。这庄九遥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不着调,看上去简单,实际上当真是看不透。 性子看不透,身份也看不透。 方岐山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先生是刘仙师的弟子,失敬失敬。” “方掌门抬举,其实也算不上。”庄九遥示意寻洛放下药箱,拉开最上层的小抽屉,取出针具来,“儿时体弱多病,家母与师父曾是江湖旧识,便将我送往天山,师父怜我,收我做了关门弟子。他老人家早逝,我才疏智浅,也只在治病的同时略学了些皮毛,可不敢辱没了仙医的名头。” 不等众人恭维,庄九遥抬眼看吴夫人:“我先施针,暂且压制住毒血继续侵蚀盟主内里。日落之前盟主一定会醒来,剩下的便是夫人您自家的事了,但是不能耽搁太久。” 那吴夫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吴柏行一倒下,她整个人便没了主心骨。可再难过此时也只得点点头,带了一干人等离开,只留了庄九遥和寻洛。 当下施针,所有人都站在门外,随时防备着意外,所有意义上的意外。 庄九遥封住吴柏行的几处大xue,而后一针扎在他神庭xue,一针扎在人中之上,吴柏行悠悠醒转。 他神色尚且没有缓过来,眼中一片混沌之色。庄九遥给寻洛使了个眼色,寻洛用正常的声音道:“你说盟主醒来之后会如何选择?是失去一身武功就此成为一个普通人,还是……” 外面的人听见二人谈话,为免偷听嫌疑,都退了些。 床上吴柏行皱起眉,他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只听着。庄九遥继续施针,装模作样地答:“这个不好说,盟主为人刚猛,咱们行医的只管救人便是了。” “说得是,可怜吴小姐刚刚出嫁。”寻洛注意着吴柏行的神色,“不过还好岐山派有担当,方少掌门是个能成事的,说不定日后还能翁婿继美呢,也是武林中的佳话了。” 庄九遥憋住笑:“阿寻,你何时关心起武林局面来了,跟我一起走江湖走腻了?”边说边伸手摸入他怀中。 寻洛身子一僵。 吴柏行不能侧头,看不清他动作。 庄九遥感受到他的反应,狡黠一笑,轻咳一声,手已伸出来。双指夹着从邢枫身上取出的那黄铜钥匙,端放在了吴柏行面前。 寻洛身子堪堪挡住吴柏行的头肩,外头只能隐约看见庄九遥在施针的剪影。 吴柏行瞪大了眼睛,似是惊慌又像是厌恶,人却说不出又动不得,只听庄九遥道:“听闻西蜀邢家山庄的庄主,死之前也曾身中奇毒。说起来我师父与邢庄主还是旧识呢,可惜咱们去得太迟,不能尽一尽力。” 他等着寻洛说话,寻洛却别扭地侧着头。 适才他手伸进怀里的触感还在,隔着一层里衣,寻洛分明感觉到他找钥匙之前,手掌在自己胸口流连了一下。 大约是因为记着他喜欢男人,所以太敏感了些。庄九遥轻咳一声,寻洛忙收回心神,接口道:“是了,死者已矣,只盼着早日找到凶手替他伸冤吧。” “帕子。”庄九遥看向寻洛,他额上已生出一层细密的汗。 寻洛会意,将钥匙收过来装进怀里,又将另一只手垫在吴柏行手指之下:“你放哪里了?” “哪里”二字有微妙的重音,吴柏行瞧着二人,眼珠转了两圈,额头上的汗几乎滚流而下。 这钥匙既能让邢枫豁出命去守着,自有其缘由,指不定就是邢家被灭门的祸源。而吴柏行是邢枫的结拜兄弟,二人之间的过往,庄、寻都有所耳闻,其中牵绊,实在是不能说不深。 这钥匙的用处吴柏行到底知不知晓,此时也只能赌上一赌。 寻洛另一手抬起,庄九遥朝他微微颔首,让他用袖子给自己擦了擦汗,而后屋内一片静谧。 双方僵持着,寻洛手一直放在吴柏行唯一能动的指尖之下。他此时心念一动,又提起方才已说过的话:“这毒当真没有其他解法吗?吴盟主万一……武林纷争怕又要不可避免了。” 庄九遥施完针,长叹一口气:“师父被称作刘仙医,一个仙字,我此生大约是做不到了,却也盼着能继承他济世救人的遗志。若是我能,我也想在保住盟主功力的同时保住他的命,也保住武林难得的太平。” “这样你我也可以继续逍遥江湖。”他对上寻洛的眼睛,笑着添上这一句,见寻洛不答,才有些丧气似地微微低头,定定地看住了吴柏行。他神色变得真挚,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他将运气全都压在最后一句话上,一句别人曾念念不忘,曾在他面前无数次念叨过的话:“管他人花醉三千客还是霜寒十四州,天涯遥远,只你我二人,走一辈子便是。” 门外的有心人只唏嘘,这姓庄的医师竟有断袖之癖,这虽上不得台面,然而各自有各自的活法别人插不得手。话听来也算是情深了,可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