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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便也不曾被人当真,未曾想刘奕后来却真是回了江湖。 更没料到事,在前朝末年的起义中,二人再次相遇。 刘奕叛离了自家江山之后,与南宫樱一行人为伍,二人婚姻之约在身,本当是一段佳话,可当时好友之间,还有一女子倾心于他。 那女子是南疆人,名热依罕。 然而乱世中间,儿女情长不过是虚妄,因此谁也不曾提起过三人的关系。而后是在江山初定,再无理由避开感情之时,热依罕向刘奕表了心意。 当晚刘奕醉了酒,许是因了无法回应热依罕,而又不愿伤了同袍之谊。 因为那时,南宫长阳已在张罗他与南宫樱的亲事,而他师父,也对此事极为支持。 刘奕自己,想必是无法拒绝的。 也不知事情是怎样发生的,醉酒的第二日清晨,他醒来竟发现自己在热依罕的房中。 而后具体过程如何,祁云并不知晓,刘伯只将事情虚虚一带而过,又讲至他依长辈之意与南宫樱定了亲,热依罕发现之后,性情大变,竟在二人身上种下了蛊王,一蛊双虫,见之则相杀。 她要南宫樱与刘奕,永生不得安宁。 做了这事之后,再以同袍之名待在这群人中也不可能看,热依罕就此消失于世间。 南宫樱和刘奕按计划成了亲,见江山安稳,往南去了刘奕生母的家乡蜀中,定居了下来。 所居之处满山是辛夷,因而被唤作辛夷谷。 二人虽有夫妻之名,却因为蛊虫相见便要受噬心之痛,于是在好友刘仙医的帮助之下,在辛夷谷旁一处小潭边又开了一片地,立了一座几乎一样的院子。 自此到死,两个人相距不过五里,却一直分住于两处。 没过多久,刘仙医自南疆带回了一个孩子,说是捡的,要收徒弟。那孩子便一直同刘姓二人一起,住在辛夷谷中。 未曾想几年之后,孩子与刘奕越来越像,南宫长阳在阴差阳错之下,知晓了女儿与女婿身上的蛊毒乃是热依罕所下。 虽急怒攻心,可南宫樱一直沉静,他也只得按捺不发,暗中费尽心力,从南疆搜罗来了另一味蛊王。 他为研制解药,鬼迷了心窍,在亲眼见了一回南宫樱毒发之后,想出以活体作为参照的法子,又因恨极了热依罕,竟将蛊王中的一只种进了热依罕孩子的体内。 这事不久之后被刘仙医发觉,他又气又急,却又碍于南宫长阳是长辈,仍旧留了情面,只将蛊虫夺了过来。 没多久,刘仙医去宫中探望初为人母的师妹庄襄,没成想那剩下的蛊王,竟于大明宫内失窃了,而后不知为何,出现在了皇子萧瑾体内。 庄襄知道之后崩溃了一场,宫中人心险恶,她却逃不脱,只得以治不足之症为名,让萧瑾长期待在刘仙医身边。 其后刘仙医以蜀中为据,走遍大山名川,将蛊虫压制又压制,两个孩子长大是长大了,只不过毒发却成了抹不开的痛楚。 直到刘仙医逝世,二人身上的蛊虫愈发活跃,再无法住在一处,在几次打斗之后,热依罕的孩子便离了辛夷谷。 再往后,南宫樱逝世,刘奕亦消失于世间。 萧瑾却仍旧时常待在蜀中,随手治过些人,又因他懒散,凭喜好救人,外头便盛传那谷中有个巫医,能医不治之症,却喜怒无常。 时日一长,辛夷谷渐渐便被称作了药王谷。 说至此处,祁云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人。 寻洛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有些发懵,只是忽地想起自己在刘伯的院子里住过一夜,只是第二日走得匆忙,未曾仔细看过他脸。 又念及在风雾山百丈湖边,庄九遥对待南宫长阳的态度,记起老陈说他六岁时已存了报仇之心。 要怎样才能做得到,在害了自己一生的人面前那般谈笑风生? 而当时的委曲求全,是为了解自己的毒。 “寻大哥?”祁云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 寻洛这才记起来要呼吸,他按下心绪,问:“所以你觉得,南宫长阳之事,是你师父报了仇?” “嗯。”祁云点点头,敛了眉,“寻大哥你可还好?” 寻洛胡乱点点头,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于是问:“你方才说刘……刘伯有话让你带给我?” 祁云觑着他脸色,轻声道:“他说让寻大哥转告自己的娘亲,告诉她,梅寄的名字其实是他起的。” 寻洛觉得微有些喘不上气,转瞬又强迫自己静下来,忖着问:“刘奕的师父是谁?与南宫长阳交好之人?” “嗯,听闻刘奕太子与吴柏行吴盟主曾是师兄弟,他师父便是从前的老盟主,平宁派的老掌门。”祁云答。 末了又叹一口气。 旧时风景已逝,小辈听着这些事,只是唏嘘造化弄人,却不会再有机会知道,世间的恶意并非仅此。 比如南宫樱其实对刘奕太子,她自有意中人,二人一样有着澄澈天下之志,更有澄清天下之后携手行走江湖的约定。 若是再有些时日,若是定亲的消息迟些传出,若是热依罕不那般非爱即恨,她与刘奕,指不定便能解除婚约了。 此时的寻洛也尚不知,庄九遥在谷中长大,曾不止一回瞧见过南宫樱对着一个吴字发愣,也不止一回听起过二人的约定。 有人堂上花开醉了客,有人长剑如霜肃了天,也有人只想与另一人走一生路而已。 后来却只得一东一西,你与他人结了亲,而我枯居残了命。 只剩一个青年还记着两个人曾有过的情义,以旁观者的姿态,在临死之前让那有情郎发现,曾经已是曾经。 一番话说毕,日已偏了西。 各怀心事相对无言,随后有一侍卫来请,说是萧琮有事要与二人相商,两个人便跟着过去,甫一进去就瞧见明秋风正在叹气,手里捏了一封信。 见寻洛进来,明秋风将手里的纸张递给他,寻洛接过来,与祁云一同看了,那是明秋月留下的。 信上说他走了,想一个人静一静,让大家不必担心。 寻洛其实松了一口气,先前瞧着他那样子还有些担心,如今他既肯在离开这伤心之地时留下书信,想必亦不会寻短见。 略略劝了明秋风几句,萧琮对寻洛道:“寻侍卫,南疆那边来的消息,说是谢木勇士清理了城中的埋伏,与我四哥里应外合,已把控住了王城。” 寻洛闻言一笑,萧琮却叹息了一声:“只可惜了阿依公主,被哈努挟持,最终是为了整个南疆,与之同归于尽了。” 这话来得突兀,嘴角的弧度还在,寻洛一怔:“殿下说什么?” “我说哈努挟持了阿依公主,以期要挟谢木勇士,谢木本已打算先救人再说其他,但阿依公主为了大义,以自绝的方式与谢木勇士同归于尽了。”萧琮再叹了一声,“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难怪南疆王曾想让她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