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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区乖乖待在地面上等消息的前提下。不过,我严重怀疑这个男人安分守己的可能性。 我不太清楚自己现在身处51区的哪一个角落。因为“灰巢”的胃袋被炸得像个放进微波炉的生鸡蛋后,我拖着半死不活的宿主身体在黑暗与夹缝中摸索,遇到墙壁之类的障碍物就直接打穿,也不知横越了多少条通道。我想我大概已经走出下层隔离区了。 忘了说,我身上还多了个附着物。 那个叫Crack的寄生体竟然大难不死,还死乞白赖地巴在我的胳膊上。它有着很强的变形能力,这会儿看上去就像一大片色彩斑斓的蝴蝶状纹身。 [离开我的宿主身体。]我威胁它,[你想向我宣战吗?] 它一边小心翼翼地汲取着我的能量,一边把脑袋搁在我手背上哼哼唧唧地哀求:[就让我巴一会儿吧,你知道,我快油尽灯枯了……等充电到能开机的程度,我立刻就走……我会报答你的,我保证!] 我对它的保证毫无兴趣,但它从我这儿揩走的油实在是少到可怜的地步,我也就懒得管它了。 在不知第几次轰开一堵金属墙后,透过大窟窿,我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从简陋的床板上鱼跃而起,先是震撼随即警惕而后错愕地瞪着我。 我扫视一眼这个窄小逼仄的房间,房门上至少上了三重电子及机械锁。“被关禁闭了?”我问他。 他咬了咬后槽牙:“临时关押,正准备转移到特殊监狱。” “你的长官给你定了什么罪名?” “叛国罪,还有反人类罪!”他忿然道,“就因为我希望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躺在婴儿床而非地下实验室的手术台上!” 可怜的卡维尔。他一直为所投身的事业与服务的国家深感自豪,如今却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精神打击,当我简略地告诉他有关“灰巢”之事后,被背叛的愤怒与幻灭的失望几乎将他的面部肌rou扭曲了。 沉闷的轰隆声与强烈的震动感从脚下传来,打断了他难堪的沉默。“你最好尽快离开这里。”我对他说。 “那是什么?”他脸上的线条紧绷着,显现出一种索然而麻木似的阴郁。 “灰巢。从未受到过的重创刺激了它,它开始抓狂了,连带那些刚刚或即将产出的‘卵’——记得我给你看过的金属盒子里的东西吗?我说过了,它蕴含的能量太过强大,造成自身结构的不稳定,因而时常会微妙地改变形态。一旦这种不稳定累积到临界点,结构上的失衡会令它像巴比伦塔一样瞬间崩毁。” “然后呢?这个庞大坚固的地下碉堡,连同冰井、绿屋、实验室、隔离区……所有那些不见天日的东西,都会一起崩毁吗?”他漠不关心地问。 “我想是。” 卡维尔在粗糙狭窄的床板边沿坐下,一脸厌倦地说:“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你最好现在就走。”我再次提醒。 他向后靠在冷硬的金属墙壁上,仰头看同样冷硬的天花板,似乎疲惫到一动也不想动的地步,“我觉得我的前半生毫无意义。一个养殖场的搬运工兼屠宰手?悲剧的是,上帝不肯在我老到快死之前才揭露事实。” “至少在后半生,你可以给自己找到点意义。” “比如说?”他的绿眼睛在眉骨下的阴影中斜过来看我。 “歌西卡。” “……是的,歌西卡。”他慢慢微笑起来,仿佛在回味阳光下某种甜蜜的东西。这样看起来,他还非常年轻,嘴角边尚未产生沧桑与苦难的皱纹。把这个名字在唇齿间反复念了三遍,他轻声说:“海明威至少有半句话说对了,虽然这世界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但仍有值得为它奋斗的理由。” “原谅我到现在仍然不想跟你握手。”告别特工身份的金发青年站起身,对我说,他的动作已不再倦怠与艰涩。 “我半点也不介意。”我耸耸肩回应道。 然后他做了个出乎我意料的动作——伸出胳膊,像个老朋友般拍了两下我的后背,在我耳边说:“再见,寄生体。”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墙壁的窟窿后,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个短暂的拥抱。 尽管他已远去不能听见,我犹豫了一下,仍低声答:“再见,人类。” “噢,这可真感人……”我胳膊上的蝴蝶纹身擤着鼻子嘟囔起来。 刚产生的一点好心情荡然无存,我冷冷道:“要是你敢把鼻涕抹在我手背上,我就把你烤成昆虫干儿!” 震慑起到了良好效果,我上去的这一路,Crack乖乖地闭紧嘴,一声也不敢吭。 地下的震荡感愈发强烈,伴随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我脚步不停地穿越一条条通道,将途中擦肩而过、惊疑不定的人们甩在了身后,直至我听到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在离出口很近的地方,一个大厅里,何远飞那熟悉的背影首先撞进我的眼帘。培林站在他身侧,一手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手握着支9毫米口径的MP5微型冲锋枪。 在他们俩对面的,则是超过一打的守卫士兵与黑衣人,为首的那个脸色严峻的中年男人,正是“Delete”小组负责人林肯。 而在这批人身后的半空中,竟还悬浮着一架梭形机甲飞行器! 转头看到我时,何远飞翘起嘴角笑了一下,“黑岩沙漠的日落,可以等我们回到上面后一起看。” 该死的,这个男人果然永远学不乖!就像在休斯顿航天中心的顶楼上对Z开枪的那次,有时他真是强硬与无畏到根本不屑去审时度势的程度。 我不关心他用了何种手段将桀骜的少年捕猎者拉回到自己船上,也不想打听医生的下场,把逃生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纷争与杀戮上更是毫无意义。 “让开,我们各走各路。想要一起埋葬在这片沙漠里吗?”我对围堵者们沉声道。 “当然不,但这件事必须做个了结。”褐发黑眼、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固执地说,“我已经在隔离区开启了自毁系统,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寄生体逃出51区!” “好吧,谈判破裂。” 话音未落,我已在呼啸而至的弹雨中开启了电磁防壁,笼罩住身边三人。 弹头高速切割进磁场,被产生的电涡流加热,眨眼间融化成黄白色金属液体,而后蒸发在空气中。 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我,手上的枪支也暂时性地哑了火。 我不在乎大开杀戒,唯一让我心怀忌惮的,就是那架能发射中性粒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