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委屈
“你在干嘛？” 房间本来一片漆黑，李燃手电筒的光就显得格外突兀。 沈耀闻声猛地转身回头，眼角还带着脆弱的绯红，看到强光不得不先用手挡了一下。等到勉强看清眼前人之后，他对李燃低吼，抑制不住地说了脏话，“滚出去。” 手电筒的光没了，房间又恢复了暗淡。 可能是李燃真的走了。 一瞬间，沈耀觉得呼吸更加困难了。像是被糖诱惑的小孩儿，碍于面子推脱了一下，人家就真的把糖带走离开了，留下一个人站在原地。 有点委屈。 这情绪还没持续多久呢，他就感觉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李燃毫不费力地把人从地上捞起来，他一把夺过了那人的小刀，重重地扔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 他把沈耀抱回房间，本想直接摔到床上，又怕碰到伤口，于是把人端正地像摆放洋娃娃一样摆正在床上，还不忘警告，“敢动一下，有你好看的。” 说完，自己就翻箱倒柜地找纱布和伤药去了。 他几乎是带着满腔的怒意给沈耀包扎的，但是动作真正到了手上，又变得轻柔缓慢。 他难得思考，沈耀为什么会自残？ 这么风光无限的沈大学霸，究竟有什么得不到的，半夜气成这样来自残？ 卡了一瞬，李燃有些艰难地意识到，沈耀好像确实有些不顺—— 沈父沈母好像更偏爱小的一点，他的生日好像过得并不快乐，沈耀爸爸带给沈耀的威压太大夸奖又太少……李燃迟钝地意识到，沈耀确实还有很多得不到的。 蛋糕尺寸的大小并不能决定寿星是否快乐，李燃挤在杂物间和奶奶一起吃着小蛋糕时就是最幸福的时刻，而沈耀一个人守着时钟和大蛋糕过得生日却差点弄掉自己半条命…… 他包扎的动作熟练又快速，沈耀垂眸看着，一动也不动。只是眼角的绯红还没散去，几滴血落在他衣服上脏污还在。 “对不起。”沈耀先打破了这份平静。 李燃放下绑带，又把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才放开。他站起身来坐到沈耀书桌旁的椅子上，沉声命令道，“过来。” 李燃的不高兴此时展露无疑，他也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只能发泄在沈耀身上。 沈耀自然无不遵从，走到李燃面前，自觉地跪了下来。垂下头，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沈耀……”李燃想了很多种方式开口，但到了嘴边又都咽了下去，他大概知道了沈耀经历了什么，不忍心再揭人一次伤疤。 怎么说都是错，李燃索性直接动手。 “啪”的一声，沈耀的头微微偏去，脸上留下红痕。力道不轻不重，第二天不会留下痕迹，李燃教训的意味更重些。 沈耀却舒服地眯了眯眼，在心里又唾弃了自己一遍，果然还是这种东西让他安心。 “沈耀，”李燃忍不住开口，“我喜欢你的身体，你就要自觉爱护点，谁让一开始是你先开口勾引我的叫我主人的。你今天这个样子太吓人，我很不喜欢，已经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我不想再看到第三遍。” “只有我才能让你疼，这是你自己让渡给我权利，不能说改就改。” 话说完，李燃自己都有些震惊。 这些话太不讲道理，也没什么威慑力。如果不是沈耀之前的百般纵容，他一定不会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话。 沈耀却在听完后就怔愣住了。 他还低着头跪坐在地上，看起来什么反应也没有，心里却翻江倒海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沈耀只在自己书桌堂里莫名出现的情书里看到过，只是他从来没相信过这些人的真心，因为他们连方面说的勇气都没有。他的成绩又总是在最顶尖的班，周围的女生心思都是学习，这句话离他更远了。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坚定地告诉：好好对自己，我喜欢你。 眼泪无声滑落，掉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燃以为对面人没听进去，蹲下身子想平视对方。他想抬起那人的下巴，手刚摸上就感觉到了潮湿，像是被刺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你……你哭什么？” 他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 “我也没逼你，大晚上你哭个没完，明早不得把整个家都淹了。” 沈耀没说话，胳膊圈住他的脖子上，头埋在他的颈侧，整个人靠在李燃怀里，好像很依赖很需要李燃一样。 理智上，李燃告诉自己，他又不是同性恋，他们有点暧昧；可是内心又唾弃自己，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会儿装什么。 他试探地回抱住沈耀，大手安抚地拍了拍对方。 沈耀恍惚地意识到，这一刻他不再渴望疼痛，不再渴望虚无缥缈的亲情，他只想要李燃一直抱住他永远也不松开。 零点过了，沈耀终于收到了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希望李燃的喜欢久一点更久一点。 李燃把沈耀放在床上，脱下了沈耀的衣服。 沈耀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十分配合地举起手方便男人动作。 然后就看着那人那些他的衣服去了厕所，走前还不忘给他掖了掖被子。 “……？”就没了？不做别的事了？ 卫生间传来水流声，过了好一会儿，李燃才从里面出来。衣服上的血渍已经被洗干净，正要被挂到阳台上晾干。 路过沈耀，看他还睁眼看着自己，他安抚地说， “睡吧，明天还有考试。” 夜晚，沈耀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感觉到床的另一半下陷，才安心地沉沉睡去。 即使沈耀前一晚精神几乎崩溃，第二天去考试时，他的发挥依旧正常。 好像一直是这样。 沈父忙着出轨都不忘时不时打击一下沈耀，沈母天天围着小儿子转，学校同学围着他不是说他新鞋价格就是他的成绩第一……即使是这样，沈耀仍旧次次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 只有李燃知道他的痛苦，只有李燃心疼他的遭遇，只有李燃…… 两个人的“同居”没有惊动任何人，出了李燃奶奶，没人知道这两个少年人每天晚上在做什么。 李燃手握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在两人的桌子上，转身又去锁了门，然后又回到桌子旁边偷偷摸摸地拿出了一个东西。 本来只属于大少爷一个人的房间突然要给两个人使用，于是他们多置办了一个小折叠桌——当然是沈耀出钱买的，也是他用的。 于是这间卧室就呈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明明是主人的沈耀在写字时只能用书桌旁边新买的小折叠桌，折叠桌只有一米多长，桌腿堪堪几十公分，又被放到了地下使用的时候只能坐在地下。而李燃给沈耀的生日礼物，一张又厚又保暖的圆形小地毯，就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沈耀大部分时候就跪坐在这块毯子上写字。 主从颠倒实在可恶！ 这可真冤枉了李燃，本来两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写字，也没有那么挤。沈耀一声不吭地把桌子拿进来的时候，李燃根本没有抬头看到。过了好一会儿，李燃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沈耀给自己搭了个窝。 他们m就是喜欢这种感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不定人家一想到这场景就故意加速呢。 李燃只给自己做了一秒心理建设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把脚伸到沈耀那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踢他的屁股。 沈大公子坐怀不乱，被这样欺负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点都没影响到他自习。 大少爷别的没有，零花钱是几乎用不完的。自从有了李燃这个累赘，他的支出多了好多个类目。 比如半夜为了不被某人的呼噜吵醒而买的耳机，或者给某些糊弄洗脸的男高中生买的168一瓶的“他用过觉得不好用的扔了浪费普通洗面奶”。 这些李燃通通不知道，他的钱都花在折腾沈耀身上了。 比如带着能捅到喉咙的短棍的口塞，粉色的小鞭子，还有今晚偷偷拿出来的黄色跳蛋。 又过了一阵，李燃就买了一个半大不小的收纳，还是指纹解锁的——当然也是沈耀付的钱。 纯情男高中生总是看这些东西一眼就脸红，通常情况下，他都是一遍红着耳朵一遍兴奋地把这些东西用在沈少爷身上。看他意乱情迷，看他被欲望折磨地通红了双眼，却还是一点都不反抗，只能可怜地趴在床上喘息求饶。 最后，也是沈耀面不改色地把那些让他又爱又恨的东西放进蓝色的指纹盒子里，等着下一次被他的主人拿出来玩弄自己。 现在，他的主人眼里露出的熟悉的兴奋，对他说， “不学了吗？那咱们先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