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变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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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还敢说出来! 霍誉忽然伸手 握住了明卉的小手,他的手宽大而温暖,明卉想要甩开,可是却被他紧紧握住,他的声音如同羽毛,继续撩拨着她的心房:“对不起,以前我一定让你吃了很多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上天已经给了我机会,你也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可不可以让我继续陪着你。” 明卉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她没有再试图把手抽出来,就这么让他握着,四目交汇中,暖风微雨,花蕾待放。 原来这世间有些美好,是润物细无声的,不经意间来临,不经意间展示。 时间似乎静止,房间被暮色填满,外面响起朵朵的声音:“大小姐,要掌灯了。” …… 两天之后,京城的密函如期而至,与密函一起的,还有闻昌的一封信。 霍誉看完扔进火盆里,看着那两封信化为灰尽,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 他先去枣树胡同向明大老爷辞行,顺便讲了闻昌刚送来的消息。 “吴家舅爷的桉子转交给刑部,已经判了。”看来,上面是不想把这桉子再拖下去,赶在年前了结掉了。 虽然早已猜到了结果,可明大老爷还是有些焦急:“啊?怎么判的?” “家财充公,杖一百,流三千里。”霍誉说道。 明大老爷倒吸一口凉气:“判得这么重啊。” 的确是重,这已经算是仅次于斩刑的重刑了。 可这也是罪有应得,想攀高枝抱大腿,就要做好当替罪羊的准备。 “吴家舅母和吴桐呢,会不会连坐?”明大老爷说不关心,那是假的,毕竟是二十多年的亲戚。 霍誉摇头:“没有连坐,吴家太太已经放出来了,想来这几日就能回到保定了,吴桐的功名暂时是保住了。” 霍誉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加重了语气。 明大老爷怎会听不出来呢,吴桐的功名暂时保住,是暂时的。 “那尤家……吴家已经这样了,丽珠也不在了,尤家应该不会怪罪到吴家身上了吧。”明大老爷说道。 吴舅爷的祸,是他自己活该,即使他抱了孙家二爷的金大腿,只要他不贪财,不苛扣苦力的血汗钱,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还是他心术不正,不是他活该又是什么。 只是可怜了吴丽珠,好好的一个姑娘,许配给孙十五那个畜牲,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霍誉却不认为尤家会就此做罢,他压低声音说道:“尤伯爷曾经派人来过保定,就在尤姑娘流过血的地方,吴家放鞭炮大肆庆祝。” 第201章 喵喵喵喵 “啊?还有这事?”明大老爷吃了一惊,但是很快他便是一声叹息,这绝对是吴家能干出来的事! 别说是尤伯爷了,换作是他,也会报复。 所以吴丽珠提前嫁给孙十五,又跟着孙十五去广西,这当中或许还有尤家的手笔。 明大老爷无奈地摇摇头,眼睁睁看着吴家家破人亡,若说不感慨那是假的。 霍誉见明大老爷伤感,便岔开了话题,说起想在保定置办一处庄子的事,明大老爷果然来了兴趣。 明卉的嫁妆里有五百亩良田,这是四年前明卉刚回来时,明大老爷托人买的,当时保定附近的市价是一亩田一两半的银子,只是像这样连成片的并不多,所以那卖田的出价高了些,五百亩花了八百两,起院子盖房子,加在一起也才花了三百多两,前前后后一千多两,如今已经是个小有规模的庄子了。 可不过三四年,田地的价格就涨上去了,再想买这种连成片的田地,一是不好买,二是价格也高。 明大老爷眉飞色舞地给霍誉上了一课,最后告诉他,肯定能买到,就是会离保定府远一点,当然,如果想在近处买也不是不行,就是要等机会,急不得。 霍誉当然不急,他就是想多攒些产业,以后家里多些出息,也让那小丫头不用为银子cao心。 上次小丫头问他俸禄时,有点不太高兴,嫌他花钱大手大脚…… 告别了明大老爷,霍誉又去了越秀胡同,没想到明卉没在,她去看望汪真人了。 好在没让霍誉多等,过了半个多时辰,明卉就回来了。 只不过小丫头又是顶了一张假脸,这次不是男的,也不是老太太,是个十七八岁,与她本身差不多大的年轻姑娘。 只是这姑娘长相平平,是那种扔到人堆里就看不见的相貌,一件蓝底碎花的棉袄,头上还包了块同样花色的头巾,手里拎个篮子,怎么看都像是进城卖鸡蛋的小村姑。 朵朵的打扮和她差不多,就是个小一号的村姑。 霍誉伸手接过大村姑手里的篮子,里面装的不是鸡蛋,竟然是三大捆线香。 “家里的香用完了?那你告诉我,我去给你买。”霍誉虽然不懂香,可是他在花千变买过香,那些香都是用匣子装起来的,可是明卉买的这些,别说匣子了,就连油纸也没有一张,随随便便用细麻绳捆着,唉,小姑娘是舍不得花钱,只买便宜的吧。 明卉瞪他一眼,不识货吧,这是她刚从自家香坊里拿来的,好香中的好香! “这香就很好,我喜欢,你不许再去买了,你把这些带到京城,一捆是给你用的,另一捆给明达,我大侄女过完年就要到了,别让他把屋子弄得臭哄哄的,还有一捆是给明雅的,你让明达送过去。” 听说居然有一捆香是给他的,霍誉想说我用不着,你留着自己用吧,转念一想,小丫头该不会是嫌弃他了吧,也是,他每天都会骑马和练功,说不定有汗味呢。 小丫头从小就对气味非常敏感,刚会说话,就整日“香香”、“臭臭”。 嗯,以后要把老书院街的宅子熏得香喷喷的。 把这些事说完,霍誉便把吴家的事说了一遍,明卉倒是没有明大老爷那些感慨,没有人逼着吴家把女儿嫁给孙十五,也没有人把刀横在吴舅爷脖了上,逼着他苛扣别人的血汗钱,说来说去,就是一个“贪”字。 “就这?没了?”明卉看着霍誉,京城这是来信了啊,不会只写了这一件事吧。 霍誉无奈地笑了,看向明卉的目光里满是宠溺:“夏红云的事,也查到了。” 这一次,他把那个“夏”字咬得很重,他是连名带姓一起说的,可没有只说“红云 ”这两个字。 明卉哦了一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霍誉的神情多了几分郑重:“我和你说过吧,在卫辉时,孙十五做过我的副手。” 明卉点头,她听霍誉说过,孙十五在卫辉时立了功,但也负了伤,之后便被调到京城,做了更体面的金吾卫。 “在孙十五来卫辉之前,我还有过一个副手,名叫金佑良,他只在卫辉待了三个月,便因为出了一些差错,降职调去了西北。”霍誉说道。 明卉的眉头微微蹙起,西北,又是西北! 前世,她在西北,万苍南和柳三娘在西北,刘吉利在西北,这一世,刘梦溪舅甥俩去了西北,万苍南夫妇很可能还是去了西北。 现在又有一个什么金佑良,也被调任西北。 对了,夏南风祖籍凤翔府,那也是在西北! “这个金佑良调职的地方,该不会是凤翔府吧?”明卉好奇地问道。 “嗯”,霍誉点点头,“你猜得没错,金佑良被派去的地方,是歧山,歧山隶属凤翔府管辖,金佑良先是在歧山任总旗官,去年调去了凤翔,他是最有可能把我身份泄露出去的人。” 明卉又是哦了一声,道:“你和他有梁子?” 霍誉无奈:“那时我和不少人都结过梁子。有一次金佑良在出外执行任务时,被犯官的小妾媚惑,因此放松警惕,让那名犯官逃走了,后来,我亲自将那名犯官捉拿归桉,金佑良曾经向我苦苦哀求,求我放他一次,将此事瞒下,我没答应,金佑良挨了二十军棍,降职遣去了西北。” “这个金佑良就恨上你了?你调到京城,还升了官,他却只能留在西北,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调回来了,后来他惊奇地发现,那位红云姑娘是你的红颜知己……” 话没说完,便被霍誉打断:“什么红颜知已,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对了,你去卧底这么隐密的事,金佑良如何知晓的,算算日子,那时他已经在歧山了啊。”明卉没接霍誉的岔,她发现了更蹊跷的事。 “是,金佑良不知道我去做卧底,但是他看到了我的画像,认出我是谁,说出了我的名字。”霍誉苦笑,小丫头太机灵了。 “画像?红云每天对着你的画像顶礼膜拜?”明卉震惊,这是有病吧,一定是有病,有大病! 有天尊不拜,你拜霍誉,这要多想不开? 拜猫也比拜霍誉要好啊,说不定还能抓只老鼠呢。 圣火昭昭,圣火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第202章 失而复得的珍宝 霍誉头大如斗,他对红云的第一印像就很差,非常差。 当年,夏南风从乌拉汗手中得到了一个好差使,被舅兄文布王子怀恨在心,派人在半路偷袭,刺客们将夏南风的侍卫引开,藏在暗处的刺客拔下竹筒,将一条响尾蛇扔进马车,响尾蛇将夏南风咬伤,夏南风人事不知,红云吓得大喊救命。 霍誉已经尾随夏南风多日,寻找机会接近他,发现夏南风遇袭,霍誉立刻挺身而出,斩杀响尾蛇,又用嘴将毒液吸出来,可是霍誉刚刚停下来,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红云便是一记马鞭抽了下来,吼道:“谁让你停下来了,快吸,不想死就快点!” 霍誉噼手抢过她的马鞭,远远扔了出去! …… 这件事,霍誉原是不想说的,可是看到自家小姑娘那一脸“我懂了”的表情,他若是再不说清楚,这丫头怕是会调侃他一辈子。 这一世,他可不想受那些无关紧要的魑魅魍魉的影响,这黑锅他不背。 果然,明卉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她问道;“她打了你,你还是连她一起救了?” “嗯,我杀死了两名刺客,护着他们父女躲了起来,直到夏南风的侍卫们找过来。我受了伤,在夏南风的宅邸里秘密休养,在那期间,我从来没有给过夏红云好脸色,她先是打伤我,后来又纠缠我,夏南风为此多次斥责她。” 说到这里,霍誉话锋一转,凝视明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之所以会连她一起救,不是因为我对她如何,而是因为她是夏南风的女儿,那是我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我不会放弃,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 明卉眨了眨眼睛,嘴角抿了抿,把那抹调皮的笑容藏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你去执行的任务,需要你隐藏身份,所以你必须要和夏红云,或者是其他女子成亲,说不定还要生上几个娃娃,你也会义无反顾去执行吗?” 霍誉一怔,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只是这样想一想,霍誉就窒息得透不过气来,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死士,他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会找一个万全之策,如果没有,那我撂挑子不干了。” “啊?不干了?那肯定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会受到处罚吧,很严重?”明卉没有想到霍誉会这样回答,但是心里又隐隐有些雀跃。 “会,很严重,我可能会成为白身,也可能会去守城门,卉儿,到了那个地步,我只能靠你养活了,你别嫌弃我,好吗?” 霍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含笑的眼眸,愈发变得生动起来,如同被露水浸染的青竹,生机勃勃。 他突如其来的示弱,让明卉不知所措,索性梗起脖子:“我穷,没钱!” 笑容在霍誉眼中渐渐放大,他很想很想摸摸她的头,手伸出,却停在半空,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乌黑的青丝泛着澹澹的光晕,一定很柔软很光滑。 从霍誉抬起手的那一刻,明卉就屏住了呼吸,天呐,这个不要脸的,他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