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冷落
次日一大早，理实一班的学生都发现了自己桌上放着一小袋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帮忙分发的同学笑容可掬地解释：“大小姐生日小庆祝一下，请大家吃东西。” “太客气了。” “莫虞生日快乐！” 大小姐出手阔绰，大家纷纷趁着还没上课拆开试吃，一班教室里可可脂和乳制品的香味弥漫。 送到最后一排那个唯一的座位，帮忙派发的同学停了下来，略表歉意地展开盒子： “不好意思，只有这么多，发到这里就没有了。” 离得近的学生捕捉到抓马的信息，视线若有似无地瞟向方舟，多少有点想看笑话的意思。 方舟给题集翻了一页，混不在意的样子转了圈笔，点头“嗯”了一声。 － 方舟被大小姐孤立排挤的消息很快长了腿，传遍了整个年级。 莫虞派乘着大小姐过生日的风头四处笼络人心的时候，方舟那一派的男生们暗中不爽地也没闲着。 莫虞最近被迫节食，不想浪费原本不多的体力，干脆翘了课间的跑cao在教室写作业。 跑cao口号在楼下响起，学生会风纪部员依次巡视高二年级的各个班级。 威风凛凛的架势，吓得各班几个逃跑cao的顽固分子东躲西藏。 莫虞犹豫着要不要也去洗手间避一避，扣了班分让许老头为难也不好。 脚还没从座位上迈出去，两个男生就一前一后堵了一班的门。 “哈哈，这不是莫虞么。” “好学生也逃跑cao啊。” 时值学校创建文明校园，校纪校风抓得严，逃课间跑cao按旷课处理，从轻可能也就是训话的事情，如果从重，两千字检讨是免不了了。 而两人这个围堵的势头…… 莫虞坐了回去，一言不发地靠在椅背上。 两个男生站到莫虞面前，提着记录簿拍在她桌上，其中一个推了推眼镜： “同学，麻烦你签上名字和学号。” 另一个板着脸：“我们认得你，不要弄虚作假签假名。” 莫虞心里一阵烦躁，抿着唇不想往上签。 虽然就算签了她也有很多办法逃过去，但这种被针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莫虞抬起脸迎着他们的视线，耐心不多地假意微笑：“我稍后会把假条补给你们，可以先不记名吗？” 两人站在她座位边上，不予通融地摇了摇头。 莫虞表情冷了下来，手指按着书页，咔嚓地捏脆响。 人说她脾气不好，那是真的不太好，没见一般人都绕着她走，遑论朝她枪口上撞上来了。 空气紧张胶着之际，远处cao场上的口号声忽然嘹亮. 虚掩的教室后门被人推开。 两个学生会看到来人，立即轻咳一声站直了身体，点头向他致意。 跟刚刚的嚣张气焰判若两人，活像电影里的马仔见了大哥。 莫虞转过身，手肘搭在椅背和方舟四目相对，这下是真的相信一中校园里存在分宗立派、精神领袖这种事了。 两个学生会是得知今天早上方舟被莫虞排挤的事情，特地来给方舟找场子的，见了方舟，越加摩拳擦掌要让莫虞吃不了兜着走。 莫虞反倒去了眼里那点戾气，瘪了瘪嘴趴到桌子上。 “他们要记我名字，要让许老头骂我，还要让我写检讨。” 两个学生会被莫虞的倒打一耙噎得话都说不出，殷切地看着方舟，希望他给她点颜色瞧瞧。 哪知道方舟走过来，手撑在莫虞桌上，恰好在她颊边，抬眼问他们：“我也要记名字吗？” 一人狗腿道：“不用不用，一个班抓到一个扣五分，抓到再多也只扣五分了，我们记她名字就行。” 莫虞满脸不高兴，鼓起腮，跟其中一个格外凶恶的学生会瞪来瞪去。 方舟手背触了触她的脸，把她视线引开，随口道：“记我的吧，我也没去跑cao。” “啊？”那个学生会诧异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哪能啊舟哥，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另一个学生会则惊恐交加地发现，大佬居然拿手摸着莫虞的脸蛋，大小姐还没有十分生气的样子。 他戳戳同伴，同伴看到这一幕，双双陷入诡异的沉默。 莫虞掏出笔：“记我的也可以，你代我写检讨就行。” 方舟嗤笑一下，手掌直接覆住她的手，低着眸子，带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方舟，20160117。 莫虞手背是他掌心的温度，五指和他交缠在一起，掌心渗出薄汗。 促狭的佯怒从她脸上消失，变成了超出事态预料的发愣。 方舟签完名字，把登记簿还回去，微笑提醒：“我们没有恋爱关系，麻烦保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啊，是，是……对不起啊舟哥。” “没事。” 学生会走了，跑cao音乐也播放结束，从窗户看过去，cao场上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往回走。 莫虞咬着下唇，总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让人家保密有什么用啊，还不是被人知道她跟这个混蛋有不得了的关系了。 “张嘴。” 方舟剥了颗糖喂给她嘴边。 香气诱人。 莫虞犹豫了下，还是张嘴吃了。 草莓味的，比薄荷的要甜。 似乎连脑袋里若有似无的眩晕都减轻了。 莫虞坐起身，只见自己桌角放着一整袋的同款糖，logo是顶贵的那一档糖果品牌。 她转头看去，方舟已经插着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后排座位。 72 十二点整，相安无事地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 莫虞早就饥肠辘辘，蔫蔫地提不起劲，要不是方舟那袋糖，自己都快当堂晕过去了。 宋希语把外套搭在椅子上，推了推趴在桌上的莫虞。 “小虞，现在去吃饭么？” 莫虞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去，想去小吃街吃日料。” 宋希语闻言从抽屉里拿了校卡：“好呀，你今天生日，我陪你去吃。” 两个女生成绩好人漂亮，又是不同的风格，一班的人眼见她们携手穿过教室出去，都诧异于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真是奇怪，宋希语是向来性格好，可莫虞居然不嫉妒她吗？” “大小姐那样的脾气，我以为没人受得了的。” 也有人提出异议：“但是跟大小姐一个班真的可以收到她的礼物诶，我挺乐意跟她交朋友的。” 其他人便嘲他：“得了吧你，是馋礼物还是馋人，你当我们看不出来。” 教室里剩下的学生哄堂大笑，说话的男生挠着头红了脸。 章谦和去接了水回来，还不解教室里什么情况，去看旁边的方舟，却见这人居然罕见地没在自己座位上。 不然怎么是竞赛班的天选之子，方舟天赋和专注力都胜过常人百倍，一旦开始刷题就不会动弹，非要刷完多少多少页才做别的事情。 章谦和同在竞赛班，忍不住偷偷挪开上面的稿纸，瞄了眼同桌的进度。 诶，上午来的时候好像也还是一百七十多页啊。 就写了五、六页？今天怎么回事，这可不像他的速度。 章谦和把刚泡了枸杞茶的水杯拧开喝一口，听到后方角落砰地一声动静。 扭头去看，方舟神色自若地从那个方向走过来。 “丢了什么东西，这么大动静？” “没什么，别人不要的东西。” 章谦和便不再留意，指着他的题集同他开玩笑：“你今天这效率不行啊。” 方舟没否认：“今天有点分神了。” 章谦和以为他是压力太大，于是安慰他：“不打紧不打紧，我的注意力有效集中时间就20分钟，你已经强得一批了。去吃饭吗？” “嗯。” 方舟顺手盖上自己的竞赛题，抬眼看了看前面几排那群肆无忌惮开班上女生玩笑的男生。 章谦和忽然手背一拊自己掌心：“哎，我想起来了，你也是今天生日是不是，你爸妈不管你，咱得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方舟明显兴致缺缺，单手揣在口袋里，似还有饭盒烫得他手指发红的余温。 “随便找个地方吃顿饭就行。” 章谦和吐槽他敷衍，跟他一前一后出了教室门。 讲台上。值日生拿袖子拭了拭汗，好不容易擦干净了连堂课留下的满板粉笔字。他抓着两只灰扑扑的黑板刷子，屏着呼吸快步走到后面垃圾桶。 两只黑板刷伸进垃圾桶一通猛拍。 粉尘簌簌抖落黑色垃圾袋，视野里似有不锈钢在反光。 值日生愣住，回头大喊一声：“你们谁在教室吃饭的，怎么把保温盒也丢了？” 教室里一阵沉寂，无人回应。 值日生望着透明盖子里底下的可口的菜色，叹了口气感慨浪费，继续拍落板刷上的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