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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羡鱼(最虐心的一章,慎!)

    

临渊羡鱼(最虐心的一章,慎!)

                             

    肖贝壳皱了下眉头,她本想继续和上官荼做下去,但母亲因为工作和时差的缘故很少给她来电话,能和母亲交流的时间对于她来讲少之又少。于是她只得从上官荼体内抽出手指,对他抱歉的笑了下,打开了免提,和母亲通话。

    上官荼对于肖贝壳因为接电话终止了两人的性爱有些不满,但想起她的家庭背景,倒也是理解了。

    毕竟他也是渴望拥有母爱的人,可惜他运气就是不好,生来不具备留住母爱的能力。但如果他爱的人能够享受到母爱,他也是十分的为她开心的。

    只不过肖贝壳的母亲一开口就是一串英语,和肖贝壳那刻意放慢、吐字清晰的英语语速没有可比性,让他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肖贝壳认真的听着母亲说话,然后也回了一大串英语。和她对上官荼说英语时刻意放慢的语速、使用广播音的不同,她对自己的母亲说出的英语,也是一连串的连音和俚语,再配上她那副本身就带点沙哑、吐字不清的小烟嗓儿,让上官荼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上官荼就这样干瞪着眼听肖贝壳和她母亲打电话,肖贝壳摸了摸上官荼的发顶,示意他先睡。她看起来和她母亲起了什么争执的样子,两个人的话语越来越激烈,到最后几乎是吵了起来。

    上官荼听不懂但放心不下,听着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用争吵的语速和语气说话,他半趴起身子,靠上前去,轻轻环住肖贝壳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终于,在打了快一个小时电话后,肖贝壳挂断了和母亲的电话,坐在床上缓了口气。但依旧是一副非常焦躁的样子,她将头靠近上官荼的怀里,用毛绒绒的发顶蹭了蹭他有着粗糙胡茬的下巴,表示不要为她担心。

    上官荼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和阿姨怎么就吵起来了?”

    肖贝壳叹了口气:“还不是她嫌我报的学校有问题,一上来就跟我说其实我的成绩足够好,可以冲一冲美国前二十名左右的大学,也可以冲一冲比较声名显赫的私校。但是她文化程度不高,总把一切想的太简单,像那些名校,可不仅仅是有个好点的ACT成绩就能进的,更重要的是学生在社会上有点影响力,但我能有什么影响力啊!”

    上美国学校的申请方式是上官荼的知识盲区,就连ACT三个字母都是他陪着她去明都考试才让他记住的。他本身是个性格粗糙也不爱多想的人,但由于过于在意肖贝壳,而她说的话又让他几乎完全不懂,所以他意外敏感的捕捉到了她一大段话里他唯一能够理解的一句:

    “…你说你母亲文化程度不高?”

    肖贝壳愣了愣,有些意外他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于是撇了下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她不是文化程度不高,是她没有经历过我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她高中毕业就去参军了,然后去驻日。回到美国后才读了社区大学,然后…类似于咱们这里的专升本吧,她又读了两年正式的四年制大学。现在她四十多岁了,才开始继续读研究生…”

    上官荼从没有接触过这些信息,或者说他生活的圈子里从来没有过人走到美国那么远的地方。虽然他知道肖贝壳的母亲本身就是美国人,父亲也是会出国际差的大学教授,她知道这些信息理所当然。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感受到了一丝自卑:

    “那…你挺厉害的,你以后要去上的大学里,肯定会有很多优秀的同学吧?”

    肖贝壳挑了挑眉:“再优秀也比不上我们荼哥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滨城中学的扛把子一哥啊!”说来也巧,上官荼和肖贝壳的生日同年同月,只不过上官荼在2号,肖贝壳在30号,两个人正好一个出生在月头一个出生在月尾。故此肖贝壳跟着别人管上官荼叫“荼哥”的时候,多少有点阴阳怪气和开玩笑的成分。

    平日里她这样阴阳怪气的开玩笑也就罢了,但他现在处在一种在她的光环下感到很自卑的状态,导致她这句玩笑话弄得他心里像是吊着十五个瓶子,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

    他一个小城市里普通高中的混混,成绩还是个吊车尾,虽然被人尊称一句“荼哥”,但说白了他本质上就是个差生。高中毕业后他在高中时期创下的荣誉和头衔会尽数消散,到那时候,她还会不会喜欢他这样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见识的男生?特别是在她即将去美国接触到更多优秀的同学的时候?

    他轻轻的松开了环住她肩膀的手臂,第一次开始严肃的质疑他们没未来。

    肖贝壳感受到他手臂的抽离,她有些不解的抬头看着他,却见他紧蹙着眉头。她伸指想要抚平他眉间的川壑,却被他一下子躲闪开。

    这一个躲闪的动作不仅肖贝壳愣住了,上官荼也愣住了。

    肖贝壳本就和母亲刚刚吵的激烈,看到他这样更为生气了:“你…你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极强的情绪和压都压不住的怒火:“你是在嫌弃我吗?”

    上官荼只是刚刚心烦意乱的时候看到眼前伸出来一只手,他没想那么多,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没有让那只手碰到他,谁知居然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

    他本就烦躁,又猝不及防的看到她发怒的脸,他不由得感觉也有些怒了:“你那么厉害,你看得懂英文小说,你申请的了美国的大学,以后不知道能和多高层次的人一起上学,我怎么敢嫌弃你,我舔你还来不及!”

    他从来没有这样阴阳怪气的和她说过话,加上本就强忍住金梣喜欢他的那件事情,情绪本就差到极点的肖贝壳这下真怒了:“你舔我?你想讽刺我能换个词吗?你有那么优秀的女生喜欢你,我呢?我长这么大,正眼看过我的男人加起来都没有两只手!”语调里带着nongnong的自卑和抵触情绪,她感觉自己逐渐在走回曾经包裹着自己的那个叫做“自我否认”的蛹里。

    上官荼并不喜欢她这样贬低自己,但她此时对于她自己的贬低偏偏让他感觉到一阵急火攻心:“是,你天天说没人正眼看你没人喜欢你,但那是不是因为你自己的性格太过别扭古怪呢?你明明从内到外的浪,搞男人身体的时候手段和花样比我一个男人听说过的都多,偏偏在学校装出一朵小白花的样子,你给谁看呢?”

    这话说出来他马上就后悔了,他的本意只是他有些不认同她在学校里一副非常端着、对人非常封闭的样子,但是说出口的话就直接再一次成了对她的“荡妇羞辱”。

    肖贝壳自然是明白“骂无好口”这个道理,但她被他的这番话刺伤到了,一时张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几秒钟后才疯狂的对他攻击回去:“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吗?你平时在学校里一副校霸的模样,好像大家都得认你当老大的样子。私下里呢?你被我cao的全身的液体都失禁,每次干完你都得打扫半天卫生,你的屁眼那么sao,确定你能满足学校里的小姑娘?”

    她理智全失,骂起来当然也是挑最难听的骂过去:“那群小姑娘们意yin你拿你那根大勾八cao她们,可她们要是知道你背地里是个被女人按在床上搞屁眼的sao货,她们会不会还对你那么喜欢呢?”她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头一次口不择言的对他说了这样毫无尊重的话。

    上官荼被她气的直接爆了一连串的粗口,说起话来也是挑着最伤人的骂了回去:“那些小姑娘喜欢我是因为我值得她们喜欢,你呢?你曾经说过在你原来学校里那些男生看你不顺眼,在背后管你叫傻逼,我看他们是真没说错,就你这样的女生,也只有我这种傻逼会喜欢上!”

    肖贝壳被他骂的一愣,她觉得自己本来该生气他揭她的伤疤,提起她最不喜欢的那段在原来学校被同学排斥的记忆,但他管她叫傻逼的同时,居然也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她迟疑了一下,语气莫名的软了点:“…别这么说自己,我是傻逼不假,但你不是。”她其实是想把语气硬起来的,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硬不起来,吵架的劲头,萎了。

    上官荼被她这语气和话语一打岔也给整得有点措手不及:“我…我也不是说你就该是傻逼,但你有时候确实脾气有些过于别扭和强硬,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的语气低落下来:“我只是觉得,我们大概真的,没有未来罢了。”

    肖贝壳嗤笑一声,掩饰住被他那句“我们大概真的没未来”彻底伤到的心,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嘲讽语气:“是啊,你不想和我有未来,毕竟学校里有的是高人气的漂亮meimei喜欢你,你们都是本地人,高中毕业后过个几年就在本地安个家,然后结婚生孩子。我?我估计这辈子都是漂泊命,不知道下一刻就又跑到哪里去了。”

    上官荼没想到自己那个消极的想法居然会得到她的肯定,他一下子感觉到心被绞的比饺子馅还碎:“肖贝壳!高中还没毕业,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你以后上大学里那些有社会影响力的同学和高层次人士搞了是不是?!我知道我一个小城市普通学校出来的差生,配不上你。反正你和你妈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你这种难搞的女人,我还是不挑战了!”他的语调十分的气愤和激动,但情绪里带着难以掩盖的不安与脆弱。

    肖贝壳察觉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安和脆弱,而她自己此时也被包裹在一个叫做“自我否定”的蛹里。她此时的年龄和阅历还不足以让她在这种状态下宽慰对方,年轻血热的冲动又让她上头的想要对他的不安与脆弱忽视不顾,甚至顺着杆子打,把他推进更深的伤痛里。

    她咽了口口水,正准备口不择言的把他用语言射向她的“软箭”射回去,却猝不及防的想到了他今天晚上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一杯红豆奶茶。

    因为他认为她痛经了,所以给她买了一杯全滨城最好喝的红豆奶茶送了过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哪怕不能消气、不能完全原谅他今晚对她的语言攻击。也要看在他对她的担忧和关照、特地给她送来那杯奶茶的份上,对他稍微好一点。

    这样想着,她沉默了下来。良久,她幽幽开口:“天晚了,这么晚你也不方便回去,在这里一起睡吧。”

    她坐回了床边,拍拍身边的床铺,示意他躺下一起休息。然后就将背对着他,脸冲着墙,不再理会他了。

    上官荼被她突然的态度转变弄得有些懵,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肖贝壳的感情并没有因为这次争吵而减弱。这次争吵更像是有人搅浑了一潭清澈而平静的水,把水底的砂石和泥土尽数搅浑在水体中,水体一瞬间的变脏了,变浑浊了…但也变得更浓稠浑厚了,一如此时他对她的感情。

    他叹了口气,到底在她身旁的床上躺下,只不过他也用后背对着肖贝壳,两个人默默地都没有再理会对方。

    在床靠里的一边,肖贝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喷涌而出的眼泪打湿了枕头。在床靠外的一边,上官荼闭着眼睛,任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无声的哭泣。

    也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到底是谁先睡了过去,总之那一夜他们争吵的极为激烈,争吵过后又是双双情绪崩溃的痛哭。

    第二天,肖贝壳醒来后,发现上官荼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没有给她发信息,也没有给她用字条留言,更没有像上次在明都的宾馆里那样,突然开门出现给她带了早饭。

    肖贝壳心底一片空,感觉整个人都坠入了深渊里。她稳定好情绪,强打起精神收拾好自己,骑着电动车去上学。

    她今天刻意回避上官荼,甚至没有去食堂吃饭,只是在学校的小卖铺里买了点零食打发了下自己的胃。

    然后她发现不止是他俩闹崩的那一天她在回避上官荼,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都在回避他,而他仿佛和她有默契一般的,也没有来找她。两个人的手机短信联络停在了一周前,她假装痛经,他给她送红豆奶茶的那天。

    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高考的倒计时也越来越近。肖贝壳不再刻意的躲着上官荼,偶尔在学校开早会或者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可以看到他。但两人默契的错开了彼此的视线,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对彼此擦肩而过。她继续孤身一人,他身边围着他的头马、朋友和小弟。而校园里关于校霸上官荼的风流韵事也因为高考的迫近没有人再去关注和宣传了。

    肖贝壳帮林栖霞补课补到了高考倒计时第三十天整,林栖霞确实非常用功,也有一定的底子,她模拟测试的成绩已经可以上一个不错的本科了。

    她虽然也好奇肖贝壳和上官荼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无论是她遇到上官荼,还是她遇到肖贝壳,对方都对彼此避而不谈。她意识到,或许两个人的感情在临近毕业的时候,终于迫于现实,要画上句点了。

    但她没有问出来,也没有说出来。肖贝壳只是温柔的对她笑,用鼓舞人心的话语告诉她,她很棒,她已经完全拥有了应对高考的能力,她一定要放平心态,高考加油!

    和林栖霞说完高考加油的第二天,肖贝壳下了晚自习。她看着黑的越来越晚的天色,鬼使神差的想要去海港的码头上看看水。

    她的机票买在了下星期的周末,她已经收到了一所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录取她的学校是她申请的所有大学里最好的一个,所以她不能看着她的同学们参加高考了,能够留在滨城这个城市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

    她跨上电动车,迎着滨城夏季特有的湿热里夹带着咸腥的海风,向码头驶去。等她抵达码头时,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

    她停好了电动车,走上码头,却看到了令她极为震惊且崩溃的一幕:

    上官荼和金梣站在码头的边缘上,金梣纤细的身体好似是被他怼到了码头的柱子上。金梣靠着柱子,而上官荼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

    他们的距离离肖贝壳有些远,令她有些看不清他们的面部表情,也无法听清楚他们说的话语。但她在脑子还没有开始分析眼下的情况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是了,这么多天不联系,在学校里也当彼此是陌生人和平行线一样相处,她早该想明白他是“移情别恋”了。

    金梣比她高挑,比她靓丽,和上官荼一样是滨城本地人,她很喜欢上官荼,而她有很多朋友,学校里喜欢她的人也很多…

    她也成功了,她现在看上去是被他“壁咚”的那个。那么,他们之后会不会去做金梣和她朋友们讨论的,上官荼“很大”、会让她“很爽”的那件事呢?

    夹杂着海草腥气的湿咸海风打到她脸上,她的唇角尝到了咸咸的味道,她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泪。她转过头,狼狈的跑开,任眼泪挥洒一地,她并不想惊动他们,只想留住自己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