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采花贼

    窗纸被管状物刺破，迷烟由此在室内弥漫。

    玉莹眉觉得有些稀奇。她端坐在床上，静静等之后的发展。

    黑暗，与寂静。

    她听到有人从窗户翻了进来。

    她听到那人摸索着去点燃了灯油。

    这人似乎熟悉她房内物件的摆放，是踩过点吗？这样想着，玉莹眉就与点完灯转身的人对上了眼。

    桃花眼对桃花眼。

    玉莹眉笑了笑。

    另一双桃花眼的主人惊愕地问：“你怎么还醒着？！”

    那桃花眼弯成月牙儿，她温温和和地回答：“多谢你啦，我也是才知这迷烟对我没用呢。”

    对面那人愕然极了，一时只愣愣站着，沉浸在对这明明纵横江湖无敌手的强力迷烟竟失效的不可置信中，等回过神来，更愕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四肢被缚，浑身一丝不挂。而玉莹眉——他此行的目标，正站在床边，从容地打量他的身躯，身姿端丽，笑意悠悠，目含赞赏，浑似正在品鉴什么名物似的。

    他难得感到了窘迫，撇头逃避她的视线。

    又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冲动，使他心里漫上了卑怯。

    烛火静静燃。

    玉莹眉坐在了床边。

    她的手抚过他的脸，她的衣袖落在他的胸膛上。

    指尖从下巴点着到喉结，又从喉结缓缓下移。

    她随意拨弄着他胸前的两粒乳珠，问：“你明天还来吗？我的小采花贼。”

    他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既然她都说‘我的’了……他红着脸点头。

    玉莹眉温柔地笑了：“那就太好了。今天有些东西没备着呢。”

    要备着，什么？

    他惶然不解，但又在心中暗暗生出些期待来。她会准备些什么呢？

    准备什么呢，也就是笔与一些绘画用的颜色。玉莹眉住的这家客栈里什么都没有，于是她用了些银钱托店小二去替她跑腿买来。

    小二腼腆地问：“客人需要买些写字作画的纸吗？”

    玉莹眉笑着摇了摇头：“我有作画的纸哦。”

    纸在和昨天一样的时间点溜进了她的房。

    他眼带艳光，桃花眼里闪烁着掩不住的期待，轻轻问：“我们……要做什么呢”他心里其实有点猜测，含羞带怯地偷瞄床上，却没发现床上比昨天多出些什么东西。他又拿眼去偷偷看玉莹眉。

    玉莹眉笑着，用同他一样的声量轻轻答：“我们啊，先把你的衣服脱了。”

    他红着脸，利索地把自己脱光了，没好意思问玉莹眉为什么和昨天一样一点儿也不脱。

    “今天，也要绑我吗？”他不解地问。

    “是呀。”玉莹眉耐心地把他的手脚分别绑缚在一起，打结。

    他懵懵地点个头，想到以前听师父说有些人就爱在床上使手段玩玩意，便猜测她也有这样的喜好。他慢慢回忆当时师父略略讲诉的一些事例，不好意思地请求她：“待会儿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玉莹眉绑好他，笑着点了点他额心，温声答：“当然。”

    他于是红着脸笑了，心里像蘸了蜜一样甜。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他想，这也许就是一见钟情吧。他又想：可是，谁能不爱她呢。

    他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人。

    他爱上了自己准备采的第一朵花。

    丹青被摆在他的枕旁。

    软毫沾了朱红的颜色，在雪白的画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几株海棠在少年的雪肤上绽开。

    被作为画纸的少年脑袋一下空了。身上微微痒，心上酥酥麻，不知所措着。

    他不自觉地就把玉莹眉认真凝视他身体的这画面妥帖地藏进了心里。一笔一划，无有遗漏。

    她在他身上作画，他在心里画她。

    玉莹眉忘我地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