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元青收到锋芒画廊经理人Felix的消息时，室友庄子晴正好回来。 庄子晴和她同是榕城艺术学院油画系研一。 比起庄子晴妆发精致，元青素面朝天，一身休闲卫衣和牛仔裤，更显得朴素。 “你也收到Felix的短信了吧。”庄子晴感叹，“竟然约在意味！” 意味是北南路上新开的一家中式风格，高级私房菜馆，元青去医院会路过它，所以有点印象。 但是她隐隐感到不安，庄子晴似是察觉她的担忧，说道：“有我陪着你呢，怕什么。” “再说，我们都是为了钱。” 是啊。她要支付姑姑的医药费和自己的学费，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在庄子晴的强烈要求下，元青换了一件黑色紧身裙套了一件驼色大衣。她是明艳的五官，却只画了淡妆。 出租车上，庄子晴和还在热恋期的小男友煲电话粥，元青无聊地刷手机。 屏幕上放弹出的一条消息让她眉头紧皱，接着熟练地拉黑删除。 庄子晴挂断电话，见她一脸烦躁，问道：“学弟又找你了？” 她说的学弟是元青给导师当助教是认识的，追了她一个月，天天跟她早安晚安。 “不是。”元青关掉屏幕，“早没联系了。” 庄子晴早就猜到那个学弟坚持不了多久，尤其元青还对他不冷不热。 庄子晴和元青做了一年的室友，起初还以为元青是认生，后来发现她是对任何事物都一个冷淡的态度。 “你知道夏茜茜吗？” 元青点点头。 她在系里的展览馆里看过夏茜茜的作品，多次获得国际大奖。 庄子晴说：“你看她这么厉害，还不是被富二代包养，画再好又有什么用。” 元青沉默片刻，问道：“你有这样想过吗？” 庄子晴一愣，手指捏紧搁在腿上的假名牌包，“就算我想又有什么用呢。” 元青不好评判他人的选择，只是希望她不要走到这一步。 到达意味门口，Felix在门口迎接她们，对她们说：“我约了好几个客户，只要你们好好表现，肯定没问题。” 庄子晴笑说：“我们会尽力的。” Felix眼神略过元青，“还有，对客户多笑笑。” 她们跟随Felix进入包厢，包厢里坐了两个中年男人，见到她们的瞬间眼睛发光。 元青对这种目光感到不适，微微垂眼。 她被安排坐在其中一位叫徐总的男人旁边。 Felix负责热场子好让老总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 闷热的包厢，没有营养的话题。 元青烦闷地喝了口水。 她就不应该来。 “元青，给徐总敬一个。”Felix拿起酒杯，朝着徐总笑，“徐总可是很欣赏你哦。” 徐总身子倾向她，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你的作品我看了，很有灵气。” “谢谢徐总夸奖。”元青微蹙眉心，和他拉开距离，“我对酒精过敏，不好意思。” 徐总将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手指一点点靠近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比起你的画，我更欣赏你的人。” 元青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暗示，胃里直犯恶心，找了个借口出去。 Felix安抚好徐总的不满，在露台找到她，“元青，你也不是十几岁的高中生了，你要想出名就得豁得出去啊。” 元青沉默。 他说：“你看看人家庄子晴，她跟你是同学吧，人家嘴多甜，你就不能放开点么。” 元青冷笑：“我不是来当三陪的。” 元青说的直接，不给他面子。 Felix恼怒：“你还想不想签了？想签的话就给我进去！” Felix声音洪亮，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的。 他们离他不远，对话能清楚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取下嘴里叼着的烟，放回烟盒，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这饭局太没意思，出来透透气，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早听说过Felix的手段肮脏，依旧不少人想得到他的“帮助”。 可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很抗拒。 段启明出来找半途离席的方卓，“你怎么在这儿坐着？菜不合你胃口？” 段启明是方卓的发小，意味老板是他朋友，今天是他组的局来捧场。 方卓摆摆手：“菜特别好，就是我没胃口。” 方卓刚接手方家的生意，忙得焦头烂额。 “看什么呢？”段启明的手在他眼前晃晃。 方卓起身，挡住他的视线，说道：“没什么，进去吧。” 段启明先进去了，方卓被半路拦住。 Felix热情地朝他打招呼，“这不是小方总么，好久不见了。” 方卓敷衍地客套了几句，视线向他身后看去，又迅速收回。 元青跟在Felix身后，不在意和Felix打招呼的人是谁，她只想快点离开。 但Felix还没放弃元青，将她从身后往前拽，“这是我们即将签约的艺术家，榕城艺术学院的高材生。” 元青抬眸，恰与方卓对视。 她以为他和包厢里的那些男人一样，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方卓被她一瞪，没有生气，莫名其妙地想笑。 方卓的笑让元青心一跳，立马撇开眼。 她不得不承认对方有一副好皮囊，比起那些人要顺眼得多。 这时包厢里有人找Felix，留下她和方卓。 元青不打算回包厢，思索着如何和他告辞。 两人默了一会儿，方卓先开口。 “你以为我是Felix的客户？” “不是么。”她淡淡的回答。 方卓挑眉，怪不得她刚刚那样看自己。 “是去过几次，但还没我八岁侄子画的好。” 这话有点夸张，能进锋芒的艺术家水平不会差。 元青露出一瞬的笑，又消失在她嘴角。 手机突然铃声响起，她侧过身接电话，嗓音压低，面露愁容。 元青挂断电话后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了。” “我送你吧。”方卓说完自己都一愣，立刻解释道：“现在打车不方便，外面下雨。” 外面确实在下雨，而且还不小。 “新南医院，谢谢。” 方卓向前台借了一把伞，两个人撑有点小，到停车场有一段路，衣服不可避免会被打湿 方卓撑开伞，“前台只有一把伞，勉强撑一下吧。” 元青裹了裹大衣，走到伞下。 方卓比她高一个头，穿着同色系的大衣，乍一看像一对情侣。 方卓的手臂和她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雨声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在他耳中发大，潮湿的空气侵入他的每一寸肌肤。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