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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人

    仅剩的奶油全都被周闻齐抹在沈念的锁骨和胸上,又像孩子似的黏在她身上将奶油舔吮干净,留下大片深深浅浅的吻痕。

    换了干净的睡裙,沈念盖在被下的腰又被周闻齐环住,听他好奇地问,“原来你就是Aria,怎么改英文名了呢?”

    “因为这样我永远是第一。”

    沈念刚去德国那会儿,学校演出人员的名字都是按字母顺序来,她那会儿还叫Sylvia,每次都排在末尾。知道在乐团,除了主席也是同样的方式。

    连犹豫都没有,她想了一个能让大家最先认识自己的名字——Aria。意大利语翻译过来是旋律,自由的艺术,她认为这个名字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

    没人不想成为佼佼者,成为万众瞩目的人。沈念在第一次登台演出后,开始憧憬自己进入世界顶级乐团成为首席的模样。

    她掰着腰上周闻齐的手指,欢喜的同时也掺杂了一丝惋惜地和他说,“过两天我就不能这样陪着你了。”

    “我知道,乐团要开始排练。”周闻齐侧身闭着眼,心里也跟着怅然。

    “乐团排练时间很长,至少在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不能常见面。”

    “不会的。”周闻齐睁眼看着她乌黑的发顶上有一圈亮,是落地灯在照亮她,“我会每天接你回家的。”

    小时候是周闻齐接放学,长大了还要周闻齐接下班。

    沈念想,自己就是因为这样全身心依赖这样渗透进生活的照料,所以对其他大肆宣扬的爱意感到无所适从。

    她把身子整个调转了方向,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补充道:“那我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晚上等到月亮睡了才回家,你也奉陪吗?”

    周闻齐不是什么无业游民,他也要上班,也要处理工作。但沈念还是眨着眼等他回答,哪怕只是逗她开心。

    “不论多早多晚都奉陪。”

    听沈念讲了许多之后的行程,国内的演出结束后很快就要飞到其他国家继续演奏。

    明明离她再次出国还有几十天,可周闻齐在抱着她,闻见她香气的这一刻已经开始想念她,不舍得。

    沈念是新的首席,每一场都要参加。她会被更多的人看见,得到更多的赞美。想到这些,周闻齐当下的失落又缓解了几分。他永远为沈念骄傲。

    虽然沈念说天还没亮就要出门是夸张,但周闻齐每晚都在月亮露头之后还要在剧院门口等上几个小时才能接到人。

    知道她有时忙起来连肚子饿都会忘记,周闻齐就连着半个月亲手准备晚餐,各种口味换着花样,可沈念的消耗远远大于她吸收的营养。

    就好像悉心照料的花朵,终日不见壮硕,难免焦虑担心。终于在某天清晨,周闻齐亲眼看见沈念背着琴盒走近剧院后,他没去公司,换了路线。

    外公家门口,他按了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才开门。

    周闻齐毕恭毕敬地冲冒了不少弯弯曲曲白发的外公点头。

    上了年纪的人觉少,早早就醒来,但还是两眼有些睁不开。外公冲周闻齐身后看去,发现没有更多,手掩着鼻清了清嗓子,“就你自己来的?”

    “念念这段时间忙着排练,等忙完了就来看您。”

    周闻齐在沈念出国后,常常独自一人来外公家,说是看望老人,也有点负荆请罪的意思。

    起初,周闻齐来一次,就被外公骂一次。随着他的年纪渐长,外公想着他毕竟不是姓沈,说话也开始不那么直白,但依然是夹枪带棒的。

    外公有时说得实在过分了,外婆就会拍拍周闻齐的肩膀,请他回家,下次再来。

    关上门,周闻齐跟着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他和外公依然是相顾无言。

    空气沉了好半晌,周闻齐起身接过外婆递来的茶杯,蕴热的水汽向上蒸腾着。他的手心烫烫的,心也暖融融的,“念念,她很好。她也很想你们,只是她太忙了……”

    周闻齐之前问过沈念要不要去看看外公外婆,沈念就会立刻扭头,拿起刚放下的小提琴,说自己太忙了没时间。

    “忙点好,当首席哪有不忙的。”

    外公呆呆地望着手里的茶杯,长叹一口气,忆起往事就放低了声调,“念念从小脾气就倔,我们都知道的。她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成才行,做不成不但要生别人的气,更要生自己的气。就一点不好,她是记仇的。”

    当年周堃知道两人有超出亲人感情的事,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也是得了外公的指示,他才知道把周闻齐送得远远的,想着两人见不着了不会乱来,总会死心。

    谁都没料到周闻齐竟然会徒步几十公里,就为了见沈念。

    和沈念相比,周闻齐更加令人出乎意料,所以他们把沈念送出国后,想尽办法都要限制住周闻齐能够和沈念见面的机会。

    关于外公也参与其中,周闻齐被周堃亲口告知的。但沈念是某次回国时,意外听见外公和周堃打电话得知的,她以为只有周堃才会这样狠心。

    那天凌晨,她拖着行李站在外公家门口,她说,既然你们希望我和周闻齐永远不见面,那我永远都不回来了。

    等茶慢慢凉了,手心的温度降低了,周闻齐才开口:“念念,她瘦了很多。”

    即便心里再不同意,但只要关系到沈念,他们的心总是在一处的。

    外公放了杯在茶几上,有些责备地问周闻齐,“一日三餐按时吃吗?”

    周闻齐摇摇头,“乐团的安保很严格,我进不去。”

    “说到底还是不上心。”外公轻哼了一声,他对周闻齐这个人是认可的,但对他的行为依然不屑,“她每天练琴那么长时间,你问过她手腕疼不疼?”

    沈念每天到家后几乎都是倒头就睡,又怕吵醒她。周闻齐只能等到灭灯后才用热毛巾将她的手腕完全包裹,好让她睡醒之后不会再喊疼。

    但在外公面前,周闻齐没有反驳,只是点头接受。

    外公外婆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许多,沈念爱吃的和不吃的,又告诉周闻齐吃什么最有营养,最滋补。

    等周闻齐走后,外公又一拍脑门,独自坐在沙发前懊恼,又忘记沈念和周闻齐是不应该在一起的。

    乐团演出前的一天,大家为了第二天能够保持好的精神,都决定早些结束回去睡个好觉。

    夏季的晚风并不凉爽,闷闷的潮湿味,月亮也不见踪影。

    沈念打电话给周闻齐,知道他还差一个路口,就站在剧院门口踩着树叶。

    “Aria。”有人叫沈念的英文名。

    沈念回头看,说话的人是背着更大号琴盒,只比自己年纪大半轮,金发碧眼的男人,是乐团的大提琴手,路易斯。

    “你在等谁吗?”

    路易斯是挪威人,说起英文来有些怯怯的。沈念告诉自己,也许路易斯对谁都这样。她松开脚底的树叶,冲路易斯友好地笑笑,也用英文回应他。

    “是的,我在等我的爱人。”

    路易斯是绅士的,说时间太晚了,女生一个人也许不安全。尽管沈念告诉他,在中国是不会突然有枪响声,并且附近的保安是不会允许抢劫的流浪汉的出现。

    路易斯还是静静陪着沈念一起等。

    但沈念却觉得不自由,同他干站着觉得尴尬,只能又和他聊起明天演奏会的事情。

    聊到明天的惊喜节目,路易斯低头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大家都很喜欢那样的演奏方式,气氛欢快了许多。”

    沈念也跟着笑,“还有更多好玩的方式,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

    车缓缓停在两人面前,沈念笑着向车内的人挥手,等驾驶位的周闻齐走出,他接过沈念手里的琴盒,又冲路易斯点头微笑。

    沈念的手被周闻齐牵住,她的脚步倒退着和路易斯说,“明天见,希望我们明天的演出顺利。”

    路易斯想说的那句“我很喜欢,从来不介意”一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以后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