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野炊欢娱唇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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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比所有人预料的进展快得多,杨谅虽也曾数次统兵,但决策时都举棋不定,朝令夕改,难免贻误军机。杨素便抓住机会,势如破竹,率军先攻破了蒲州,明日进军高壁。 “连兵贵神速的道理都不懂得。”韩信非常失望,“这是打那门子仗?” 韩信这么说自然不是因为他希望敌人愈强大愈好,只是战事进展如此之速,敌人又节节败退,他难以对李靖进行进一步的教学——人总是在攻坚克难之后,方觉受益良多。 李靖安慰韩信:“最终决战马上就要到了,我听长公子说,杨谅已经在蒿泽驻扎,等我军攻破高壁,便可决战。” 韩信点点头:“最重要的还是把那日项王没有解决的从者解决掉。听项王说,她手段阴毒,像是巫师,祷祝一类。如此看来,项王竟正好与之相克。对了,这个术师的御主是什么人?” 李靖把萧摩诃的生平大致说了一遍,韩信思忖一下,了然:“看来这个术师的御主不是此人。是我们搞混了,专诸才是他的从者。伍氏欲报家恨,故有专诸刺王僚,借阖闾之刀报仇。萧氏借的,自然也是杨谅这把刀。那杨谅可有卷入到巫蛊之事中?” 李靖想了想,有,杨广曾经构陷前蜀王杨秀行巫蛊之事,把杨谅的八字压在华山下。 韩信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骨rou兄弟,竟至于此。” …… 镇守高壁的是赵子开,他将阵仗排得很大,足有五十里之广,声势颇盛,因此杨素的军队难得地停留了三日。 杨素带着诸将巡逻一圈,回到营里,沉思破局之法时,李靖却偷偷溜出营地和韩信在营外游猎。 李靖方才猎了一只野兔,把他交到韩信手里后,再去拎着一只鹌鹑回来时,发现韩信已经将野兔剥了皮,刷上盐巴,不仅烤得油光四溢,滋滋作响,香烟直冒,甚至已经津津有味地啃上了一只后腿。 李靖开始抗议,韩信则不以为然,含含糊糊地说:“这算什么,你当初拜我为师都没献拜师礼,便拿这整只兔子来抵都远远不够。”李靖委屈,但不说,默默地把另一条兔子腿也拽下来咬一大口,外皮略有点焦脆,里面的rou却是分外柔嫩多汁,令人食指大动。他咀嚼完毕后,才答韩信的话:“若是师父真想要拜师礼,那是多少都有的。” “我说着玩的。”韩信又扯下一条腿,“你有这份心就很好。” 李靖瞧着韩信在他面前大快朵颐,心里蓦地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时后者的冷峻模样,不由得若有所思,目光凝在韩信身上久久不移。韩信吃得津津有味,李靖瞧着,觉得可怜可爱,心下竟蓦然生起一个念头:想把韩信搂在怀里,亲亲他沾了盐巴的嘴角。 “怎么?”韩信吮着手指上残存的油光,舔了舔嘴唇,发觉他的目光时,笑着甩了甩香喷喷的兔腿,眸子晶莹生光,“药师觉得我手上的兔腿比你手上的多放了盐巴?” 李靖心中一动,脸上一红,回过神来,慌道:“弟子不敢……”却早已暗骂自已无数遍,韩信是何等高风霁月的神仙人物,现如今又是自己的师父,自己怎么能,怎么能有那种下流的绮念?李靖啊李靖,这毛病你可改了罢! 远处的草丛忽然传来异动,两人视之,乃是一只彩色尾巴的锦鸡,一闪而过,在林子里扑楞着消失了。韩信欢呼一声,忙不迭推着李靖去追,李靖才啃了一口,无奈之下又拿起弓箭,心想着一会儿回来别说是兔子,怕是连兔毛都剩不下一根。 可这却不是一会儿能解决的事。李靖驾着马,左赶右追,那锦鸡时隐时现,不一会儿却消失在灌木丛里。李靖勒了马,四处转转,发现自己正处于树林深处的不知哪一个角落,只见日光隐匿,鸦声大噪,心下一惊。他其实并不那么怕豺狼虎豹,即使他不相信自己的弓,至少也该相信自己的马。他怕的是不知在何处的叛军——若是其中有一两人效仿他于树林中逸乐,也能要了他的命。 李靖深吸一口气,先给马下了指令让马跑回去,自己一个人在林中慢慢寻找出路。他回想起少年时舅父所传授的法子,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耐着心,徘徊了很久,终于在角落里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水声。他心下一喜,循着哗啦哗啦的响声拨开丛丛的灌木时,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条掩盖在枯树和乱草堆中的小路。李靖屏住呼吸,顺着路的方向看去,那条小径一路蜿蜒向上,竟直冲峡谷的峭壁,如一条游蛇在岩壁攀爬。这条路荒废已久,遍布着荆棘和草丛,如果不是像李靖这样的射手,的确难以发现。 李靖的心剧烈地跳动,他一个人,找到了整支军队的破局之法。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药师!” 李靖一回头,正是韩信追及过来,面色有些苍白,气喘吁吁,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我总算找到你了。”韩信松了一口气,李靖给他拍着后背,迫不及待地说:“劳烦师父了——弟子方才发现了一条有可能直通叛军大营的小路。” 韩信听了这话,也精神抖擞起来,顺着李靖的方向看去,细细端详了许久,才笑起来:“兵贵神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们应迅速回去上报主将。” “不过路况不明,还是得细细侦察。”李靖点点头,目光一转,“师父,你抱着的是什么?” 韩信垂下眼,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只被烤好的鹌鹑,只是过了许久,已经变得硬梆梆的。 “我原本想等着你一起吃的。可是我总不见你回来,直到看见你的马,我才想着兴许你出了事……那样我就是死一万次也担待不起……” 李靖截住他的话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这不是因祸得福,发现了捷径嘛。” 韩信点点头,盯着李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药师。你待我真好。” 李靖本来想回答“这是弟子应该为师父做的”,对上韩信那认真中含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如露似雾的眼神时,心一颤,又想起方才的遐思,一时竟什么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