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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永远只有黑莽莽,但这个时候好像又看到了师父的音容笑貌。他定了定神,迅速掐指念咒,分出几个幻影,注以少量元神从八方逼近沈砚。 徐墨身体本能地施咒,阻挡虚影的靠近。 他的猜测被印证,既然没有意识,那么对危险的感知靠的应该是气。为了保护沈砚他会大量调动全部的阳气阻挡陌生人靠近,因此阳气流失的速度也很快。凌茗于是下令以虚影耗费他的修为,等他修为枯竭。 抓住对方弱点攻击,在成败面前毫无道理可言。不多时,徐墨嘴角溢出血线,脸色越发苍白。但他没有意识,即使如此也没有停下。 沈砚终于看出他的目的,顿时激愤地瞪大眼睛,指着他怒喝:“欺师灭祖的畜生!我一定杀你!”刚才那剑伤了心肺,这一着急又咳了起来,心里直盼这伤好得再快些,可胸口原本几乎被捅穿的伤虽然不再流血了,还是血rou模糊,动一下都会痛。 凌茗恍若未闻,仍旧朝着徐墨的方向看他迅速衰败下去的气,在这时候犹豫了。或许是现在的情景和百年前太像了,或许是想起了在自己还小的时候,书墨从天而降的那一幕,忽然挥挥手令手下退下,杀气散了。 雨似乎停了,风也静了,只有依旧笼在头顶的阴云。 徐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像般立着。 “我不杀他了。师父,过度消耗阳气对你不好。” 下一刻,他身形一晃,毫无征兆地向后栽了下去,沈砚忙放开捂住胸口的手将他接入怀中。怀里的人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脸色更是灰白,他担心地晃了晃,徐墨的头就无力地垂了下去,落入他的臂弯。 他的脸和记忆中书墨将死时的模样相重叠,沈砚心头如被重击,突然记起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他一时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只是害怕了起来,顾不上自己的白衣被染上泥浆,顾不上思考抱着的到底是谁,不管不顾地紧抱着他拍他晃他,“你怎么样了?你要不要紧?你说话啊?”直到徐墨被摇得皱了皱眉,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回应才放心下来。 这时有仙盟的手下要带走怀里人,沈砚马上警惕地将徐墨抱得更紧,用刚恢复的力气抬手一挥,手中的剑化作白光飞出直冲凌茗左胸,凌茗险险避开后变会一把剑钉在身后的树上。 凌茗杀心又起,忍耐着道:“本座只答应不杀你,但他本座一定要带他回去。” 沈砚心想他定是不知从哪弄来的邪术,想给徐墨洗脑成前世的他,登时怒道:“你凭什么这样对他?” 凌茗冷声质问道:“他怎样都与你无关。沈砚,你只心疼他,不关心我师父吗?” 沈砚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被问住了。出神间凌茗抬手一指,将徐墨从他怀里夺走,沈砚似是想说什么,但却没有立场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太乙仙盟带回。 从理论上来说,人死后缘分就散了。转世相当于灵魂的重塑,又因为经历的不同,性格上会与前世差别很大。这种情况下,前世的情缘很难接受性格大变的爱人,由于缘分散了,转世后的人也同样难以和前世的爱人再续前缘。 因此他见到徐墨的时候只是问了问他的情况,并没有做太多打算,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阴错阳差成了现在的局面。 但是,书墨死时他悲伤痛苦是真的,不想伤害徐墨也是真的,忍不住会拿他们作比较是真的,觉得他们很像也是真的,看见他就想亲近他,想听他说话,会因为他生气,会忍不住想欺负他,都是真的。 这些感情似乎是矛盾的,但却又同时存在着。 沈砚失魂落魄地坐着,兔子在他身边蹦来跳去想往他身上扑,他想了许久仍没想明白。 雨停了,空中的阴云也散了,晴光在地上坑坑洼洼的水渍上折出斑驳的光。他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什么正溢着琉璃般的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他将那东西拾了起来,那是一枚玉佩,他记得在徐墨身上见过,应该是刚才打斗中掉下来的。 电光石火间,无数画面尽数涌入脑中。 观尘山禁地,论道大会,无心谷,梧桐镇失却神阵,羽族告白,断桥一战,靠在他怀里的整夜,跳跃的篝火旁惊天动地的一吻……一段段回忆终于重见天日。 他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不是陌生人,他们相识很久了,他们经历很多了。 缘分散了自然不能再续,但却可以催生新的缘分。 一次次失忆,一次次爱上同一个人,靠的不是那轻袅袅一吹就散的前缘,而是每一次失忆他都在身边,从未有一天离开。 他痛苦地抱住痛得几乎要炸裂的头,在这极端的痛苦和刺激中昏了过去。 第五幕:凭这两眼与百臂或千手不能防(二) 百年前,太乙仙盟一次密会。 碧海间青羽道:“自沈砚回去,万妖国更是如虎添翼。” 另一位长老道:“妖怪极其好战,七十部族本来内战频频,自顾不暇,可沈砚一统万妖国后越发团结,更何况雷泽族魏示论战力恐怕不在沈砚之下。” 青羽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几人争论不休,凌茗忽然开口淡淡道:“那就从羽族开始,破开万妖国防线。” 不知为何他说话的时候恰好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时有怒道:“羽族爱好和平,从不参与内战,若是偷袭羽族岂不是欺软怕硬?引人耻笑?!” 凌茗冷冷朝那边看去,是紫隐派大弟子,紫隐派也是在后卿出现时候式微的门派。那弟子话没能说完就被带走了,以后仙盟再没人见过他,紫隐派掌门敢怒不敢言。凌茗面无表情道:“妖怪对人类凶狠残忍,我们对妖怪也不需要仁慈,我看这沈砚就是万妖国的下一个后卿。可惜,总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众人噤声。 凌茗缓缓问:“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尽管提。” 青羽看他的眼神终于有变,但什么也没有说,似是开始有所防备。一直默不发声的玲珑心忽然打了个哈欠,众人视线都朝向她,便笑笑道:“抱歉。对了,怎么没见秦掌门?” 她神色自然,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提起,周围空气却都凝结了般,静得仿佛要滴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谁不知道清宵仙门这伙人和万妖国尤其是雷泽族关系非比寻常,虽然几年前秦仙和书墨闹翻了,见了面也都冷嘲热讽,几次差点打起来。 但他毕竟是秦箫的儿子,秦箫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出了名的,万一到时候他儿子也突发奇想来个恩义两全倒戈相向……没人敢想,因此这次是瞒着清宵仙门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没想到玲珑心当众再提。 便有人借口道:“清宵仙门远在圣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