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无力

    夜。

    浴室水声哗哗，乔馨躺在床上，就这么干巴巴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咔嚓，浴室门被打开。

    沈津越从里面出来，他穿着灰色的居家服，单手擦头发，在沈津越看向她那一刻，乔馨闭上眼假寐。

    她承认，直到现在她还是没能完全消化蒋雪莹回国这个消息，所以才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沟通。

    很快，房间陷入一片漆黑，身边一沉，乔馨忽然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清香的怀抱，他的手臂紧紧揽在她的腰间。

    她不适应地动了动。

    “乔馨，”沈津越没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我知道是我没处理好跟蒋雪莹的事情，没有主动跟你坦白，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并没有想过背叛我们的婚姻，相信我好吗？”

    乔馨嗯了一声。

    很久，沉默得连空气都凝固。

    沈津越感觉到她沉沉的呼吸，她是在逃避。

    可他不想让她逃避，他的手去碰她，却在乔馨的脸上摸到温热的液体。

    “你怎么在哭，是在生我的气吗？”

    “津越哥，我只是感觉很无力，觉得你和……”乔馨的声音自暗处缓缓传来，轻而缓，“和她曾经都那么喜欢对方，对你们之间来说我是一个局外人，我嫁给你并非贪图你什么，是我自愿的，哪怕知道你心里可能已经装不下其他人，我也心甘情愿。因为，”

    乔馨顿了顿，深呼一口气，带着闷闷的鼻音。

    “我从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只是从前你的目光怎么也不肯分我一点，你知道吗，大学你谈恋爱之后，我有试过想要不去在意你的消息，做对你来说可有可无的人，反正我已经很有经验，可是听到你和雪莹姐分手，我还是来找你了……”

    沈津越在黑夜中怔住，他甚至从不知道乔馨说的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她会喜欢他那么久。

    他分不清自己对乔馨是责任多一点还是习惯多一点。

    诚然，她是个很好的妻子，他不该那么自私，一开始就将她拉入这场婚姻，她满怀着期待嫁给喜欢的人，却得不到一个正常妻子应该有的爱护和怜惜。

    而他提出结婚，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而已。

    “乔乔，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试着爱你的。”

    那晚，他在乔馨耳边说下这句承诺，乔馨点点头说我相信。

    是的，她相信，也愿意给他这些时间，等他回头爱她。

    其他的，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只因为他说，他会爱她的，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句话。

    -

    结束一上午的忙碌，一行人终于得以休息。

    沈津越站在商场的室外露台，左手指尖夹着一支烟，手肘倚在栏杆处，烟雾轻飘飘腾在空中，弥漫着。

    他低头看着调研单，偶尔眉头微蹙，连烟都顾不上吸一口，最后烧到烟蒂，蒋津越才着急忙慌掐灭。

    “沈总监心情不好？”清亮的声音打破宁静，蒋雪莹踩着红色高跟走过来。

    沈津越没说话，她笑笑，跟他一样靠着栏杆，偏头看他，又说，“借支烟总可以吧。”

    他将烟盒递给她，蒋雪莹从里面抽出一支，点燃，抽烟的动作娴熟而自然，烟夹在她的指尖，看起来怡然自得。

    沈津越没见过她这样，偏头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又在某一刻被他自己压住了。

    风拂起她的发丝，蒋雪莹手腕一抬，解释说，“在国外的时候学会的，那些日子总是失眠，跟室友又语言不通，总不好再跨时差打扰国内的朋友，你知道的，人嘛，要是寂寞了，总归要做点什么才不会无所适从。”

    沈津越点点头，半晌，才微微勾唇，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以为你在国外过得挺好的。”

    “总体还是挺好的，除了想到你的时候。”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

    她今天没化妆，可唇瓣依旧红得晃眼。

    从前她这个样子，总会让他动容的。

    但现在。

    沈津越沉吟，默不作声移开眼，点了支烟叼在嘴边，他打火，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打了好几次才成功。

    “别总说这种话，现在不合适了。”他看着远处的山丘，暗哑着嗓音说。

    “怎么不合适，津越，你明明就不爱乔馨，为什么还和她结婚？你就不能直视自己的心吗？你心里面还是有我的。”

    “蒋雪莹，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所以才会觉得任何人都不会脱离你的掌控？”他看她一眼，眼眸微眯，又冷冷收回。

    “津越，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的想法，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一怔，嘴边的烟头抖落些许灰烬。

    “是你想太多了，我很爱我的妻子。”他咬着烟淡声道。

    “但愿是我想多了。”她没争论，慢悠悠掐了烟。

    蒋雪莹陪着他在露台吹了会儿风才走。

    ·

    说实话，蒋雪莹根本不信沈津越会放下她。

    走到转角处，蒋雪莹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乌黑的长发柔顺，是乔馨，她站在电梯口，手里提着一提纸盒，垂着眸在想些什么，恰巧也朝这边看过来，对上蒋雪莹的视线。

    她像是错愕了一秒，回过神才缓缓扯起一个笑容，跟她打招呼，“雪莹姐。”

    “乔馨，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津越的吗？他就在那边，我们刚下班，要不要我带你去找他？”

    “不用了，不好打扰你们工作。”她原本是想来送自己准备一个早上的曲奇饼干，可是、就在几分钟前，她看见沈津越和蒋雪莹在露台说话的画面。

    那一刻，她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蒋雪莹的目光转而又绕到那个纸盒上，了然一笑，“是给津越的吗？”

    “嗯，要试试吗？”乔馨取出一块递给她。

    蒋雪莹吃了一口，点点头，“味道很不错，但你不知道吗。津越不爱吃这么甜的，大学时他就对这种甜过头的东西避之不及，说华而不实。”

    她的话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乔馨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只能僵硬的陪笑，“是吗……”

    沈津越没和她讨论过关于口味的事情。

    她以为他会喜欢的。

    “不好意思啊，我不该这么说的，不过真的还挺好吃的，在哪家店买的，能告诉我地址吗？”

    乔馨沉默一瞬，撒谎道，“朋友送的，你喜欢就拿去全部吃完吧。”

    电梯门打开，乔馨快步走进电梯厢，“雪莹姐，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有时间再好好叙旧。”

    她实在没办法再继续待下去，哪怕多看着蒋雪莹一秒，就会想到从前她和沈津越是如何相爱的。

    她没那么大的气量去包容，索性在爱情上，当个逃兵。

    蒋雪莹看着乔馨落荒而逃，电梯关闭后，她掂掂手里的纸盒，嘲讽地勾唇冷笑，随手扔进靠墙的垃圾桶里。

    然后，随意拍拍手心转身离开。

    不巧，她也不是很爱吃甜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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