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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垃圾堆一样臭不可闻的小老鼠街救出了娘亲,又怎么会突然不管她们了? 到了晚上,“吱呀”一声响,小敏猛地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夜风呼呼地灌进来,等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进来。 她刚要失望地坐回去,下一刻,被风吹开的门缝,一条腿伸了进来,然后是闻五的背抵着门摇摇晃晃地探进了半个身子,喉咙正呼哧喘着粗气,一副累得半死的模样。 “哎呀,你在呀!赶紧来,帮我拎东西,渴死我了,快去给我倒杯水。” 小敏欣喜地刚跑出一步,忽地想起他先前诅咒娘亲的恶毒的话,又气愤地停住,忿忿然指责说:“你怎么才回来?!” 探头向他身后张望了几眼,又问:“大夫呢?你给我娘找的大夫呢?” 闻五把抱着的、拎着的、夹在胳肢窝里的,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扔到桌子上,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还是凉的,一股脑儿灌进喉咙,总算解了渴,歇了一口气,才有力气翻出桌上的一个油纸袋。 “给!尝尝!米酒团子,要趁热吃。这些都是很好吃的零嘴儿,过来,别黑着脸了,有什么事儿吃饱了再说。” 闻五一副哀声叹气的衰样儿,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咕哝了句:“像捡了个祖宗。” 那各式各样的吃食散发出香甜可口的气味儿,肚子里的馋虫全被勾引出来了,小敏本来就饿,先前饿惯了,可以忍一晚上,可当吃食摆在面前,伸手就能够到的时候,却怎么也忍不了了。 胃里难受地像火烧火燎,嘴边儿凉凉的,小敏抬手摸到了一手的濡湿,全是滴滴答答的口水。 ——买都买了,不吃白不吃! 小敏拿袖子狠狠抹了下嘴巴,走到桌旁,无视闻五看好戏一般的嘴脸,抓起一个米酒团子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那米酒团子入口即化,清清凉凉的味道溢满了口腔,越嚼越甘甜,像裹了一团粘稠的糖蜜。 闻五扒开其他的油纸袋,说:“再尝尝这个,千果酥饼,香香脆脆的。” 小敏惊喜地吃完了一个米酒团子,没理睬他,拿起米酒团子的油纸袋,兴冲冲地跑向二楼,踩得木制地板嘭咚响,小嗓子喊着:“娘亲,你吃这个,很好吃!!——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团子!” “哎,绝情的小狼崽子,都养不熟的么。” 闻五自个儿捏了块儿千果酥饼,咬得咯嘣咯嘣脆,整个人像没有骨头的rou泥瘫在了椅子上。 不大一会儿,楼上又忽腾忽腾一阵脚步响,一直响到了楼梯口,小敏探出了脑袋往下看,喊:“我娘让我谢谢你。” 声音清脆如莺鹂鸟,掩不住的开心。 闻五随意挥了下手:“不用谢。” “大夫在哪儿?”小敏扒着栏杆继续问。 闻五放下千果酥饼,慢吞吞说:“没请大夫。” “什么……?” “都快咽气了,请什么大夫。有那个闲钱,还是不如好吃好喝伺候着,让你娘过足了瘾,也好死得……”头一歪,不慌不忙地躲过嗖嗖袭过来的板凳,“……瞑目。” “胡说八道些什么!!——有你这种言而无信、假仁假义的恶人在,娘亲才会死不瞑目。” 闻五咬千果酥饼的动作顿了顿,歪头看向小敏,似是迟疑了下,才开口说:“小姑娘这么说,何解?” 小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脸色发青发白,咬着下唇,隐约可见一缕血丝。她看向闻五的眼神,阴暗又恨之入骨,简直像是索命的厉鬼。 “你拿了我的钱、接了我的委托,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救我们,可现在呢,拿了钱,不但不救娘亲,还诅咒她。闻五,我娘遇上你这种人,才会死不瞑目。” 闻五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随后伸手摸进袖子,再抬头时,脸上一片冷凝森然的寒意:“我从不救死人,你若后悔了,拿着钱,再去找其他人罢。” 只听得“叮咚”几声清响,从袖子里摸出的几个铜板丢向楼梯口,绕着小敏转了一圈儿,安静地倒在了她的面前。 小敏弯着腰蹲下,一枚一枚捡起,总共三枚铜板。 铜板握在手心里,用力之大,几乎要嵌进血rou,不一会儿粘腻腻的热汗润湿了手心,混合着哽咽与愤恨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全是冲着闻五而去: “我、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找上你,才会——才会——” 才会什么呢? 闻五斜睨过去,视线里映入小敏跑上楼的背影,瘦弱、单薄又稚嫩,喉咙忽地呛了下,听上去像是一声轻微的叹息。 整个“买卖楼”一时间变得寂静,窗外风声紧促,飒飒如雨,唯有楼上嘭咚哐当的响声不断。他闭着眼睛瘫在椅子上,轻轻吐息,冷硬如斧凿的轮廓在昏暗的烛火下忽眀忽昧,犹如蒙了一层模糊得如同虚幻的光晕。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吱呀吱呀响,撩开眼皮,瞥见小敏背着妇人,一步一步迈下台阶,两条细瘦的筷子腿一走一颤抖,有种即将折断的错觉。 小敏额头上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沿着脸颊流淌下来,更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花脸儿,察觉到闻五的视线,立即抬头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直到走到门槛前,门外无边无垠的黑暗笼罩着,自四面八方倾压下来,她抿了抿嘴,依旧义无反顾地提脚跨过门槛,走出了“买卖楼”。 闻五又阖上眼,手掌轻轻挥了过去,掌风带动两扇门,“哐当”一声巨响,楼门合紧,将小敏与妇人彻底隔到了门外。 然后,他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讥诮的冷嗤。 ——那张脸,冷漠、淡然,没有人性的怜悯。 黑夜下的天元街,角落、街边遍布着衣衫褴褛的乞丐,拿着破碗乞讨。 站在“买卖楼”门口,身后已没有容身之处,黑夜漫漫,小敏咬牙,瘦弱的肩膀背负着,每踏出半步,趔趄的步伐都像要栽倒下去。 离“买卖楼”渐远,背负的重担越来越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背上的妇人开始像恶鬼一样蚕食着她的力气,令她寸步难行。 前面、前面…… 杏林百草堂就在那儿,有大夫。 ……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慈眉善目,神态十分安详和善,看上去像是悲天悯人的圣人。 杏林百草堂的掌柜,素有“妙手回春”之能的林老大夫,微阖着眼,边摩挲着大拇指上晶莹翠绿的玉扳指,边给一位装扮得光鲜亮丽的贵妇人诊脉。 贵妇人浑身珠光宝气,面容姣好,唯眉眼间一抹傲慢之色,保养得纤嫩如青葱的细手捂着胭脂红的嘴唇,嗤嗤笑道:“你瞧,那小乞丐哭得甚是可怜,该不会死了娘,就赖上您老人家了吧?” 林老大夫诊完了脉,抚着胡须,笑道:“让夫人见笑了,老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