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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道士道行虽不及杜若水那样高,但一人道短,一群道长,在众人合力之下,杜若水的结界终究还是让他们给破了。 结界一破,一群人冲进了宅子内,开始一间间翻箱倒柜地搜著,最後搜到了那间上锁了的房间,一个官兵抽出了刀子一砍,将整个锁头连门叩都砍了下来,踢开门,便带领著众人往那房内搜去。 杜知书站起身,默默地跟著走向房门边,看著那群汉子将那一只只大木箱撬开…… 「果然……」 箱子里装的,是一颗颗的人头,虽然那些头的脸皮已经乾枯扁缩,却不烂不腐,仔细瞧来五官仍是清晰可辨,几个汉子从人头堆里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当场就嚎哭了起来…… 杜知书静静地站在门边看著房内那些人又恨又怒又急的模样,虽然猜不出这麽多人头是做什麽用的,但心底却了然,原来那个盗尸首的人,就是师兄…… 其实他早该猜想到的,先前那个巨大女尸,师兄和百川哥哥的娘,身上挂著师父的脑袋,到处偷袭著赶尸人夺取尸首……也是师兄的杰作吧? 他若有所思地将视线往房内最角落的那个箱子望去,那个箱子也被撬开,可却被踢翻倒在地上,从箱子里落出来的,是一样样不起眼的小东西…… 有泛黄的衣物,破掉的鞋子,一些石头,一些竹片瓦块,摔缺了脚的暖炉,一条薄被子,一只粗糙的木碗,几张皱巴巴写得歪七扭八难看的符,还有一顶竹叶边的帽子…… 「你写这什麽鬼画符?」师兄厉声厉色地指著他的符。 「我……」连笔都握不好的小蝎子害怕地缩著脑袋。 「重新来!」说完,杜若水便捏掉了那几张丑符往墙角扔。 「太丑了。」师兄嫌弃地说道。 「咦?」杜小蝎被草割得手指隐隐作痛著。 「我不要。」一把便将那顶草帽子甩了开来。 「这种丑碗最适合你这个丑小孩。」 一天,师兄弄了个木碗给他,那碗看起来又厚又肥,感觉不像是市面上买得到的…… 「省得一天到晚打破碗,讨厌死了。」 「喔……」也好,这样就不必常常因为打破碗被师父修理了吧…… 过往的事情一幕幕地在杜知书的脑中闪过,散落在地上那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破烂的物品,没有一样不是和他有关系的,没有一样不是带著那些酸甜苦涩回忆的…… 「因为你是我的师弟。」那天,师兄这麽说著。 师兄是用什麽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的? 真的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便能还成? 「你没有欠我。」 真的吗,师兄? 「你最好从实招来,这些尸首是谁盗的?」 这个弱不禁风看起来也离死不远的年轻小子,怕是连咒怎麽使都两光,怎麽看应该都不可能是他们要追究的主谋。 「就是我盗的。」杜知书手一抬一挥,一道疾风刮得众人眼睛都睁不开,等到好不容易风止,眼睛一睁开,却发现整间房间已被一尾黑色龙形的气旋给包围。 「为了想要这样的力量,我用那些尸首练功,一百个也好,两百个也好,我数不清了,你们自己数吧。可老子最近身体不顺爽,没办法出门,不然我还想多弄些尸首来用用。」 说完,那道黑色的龙凝聚缠往杜知书的手上,收聚成一个黑色的小光团,忽然光团化作道道细芒,就往那群人身上甩去,只听唉唉不绝的惨叫声,好几人闪躲不及,当场被那束束光箭戳得在地上打滚嚎叫。 「反正我都快死了,你们又拿我怎样?」 杜知书一脸赖皮地轻笑道,伸手抹了抹又开始从他七孔涌出来的鲜血,双腿一软,就往地板上坐去…… 师兄千交代万交代要他的身子未好全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用灵力了,杜知书也乖乖地听了他的话一辈子,可这一次,他却决定不再遵从师兄的话……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天杀的盗尸首的,终於被逮到了!据说从他住处搜出了几百个尸首,连县太爷的姨太太都在里头!」 「死定了吧这家伙。」 「你要去看吗,就吊在城东门外,明天就要斩了。」 「这麽快?」 「做了那种过分的事情,要不赶紧处理,全民都要造反啦!」 「走走,咱去看看到底这麽缺德的人是长啥样子!」 「……」 夹在人群中,任凭身边的人你推我挤,向来痛恨和他人碰触的杜若水却不闪不避,只是目不转睛地,望著双手被紧缚吊挂在城墙上示众的那人。 低垂的脑袋上是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头发,而布满鲜血的脸被打得整个肿胀,已经看不出他原先的长相,破烂烂的衣物遮蔽不住那被刑求得伤痕累累的身体,看那扭曲得古怪的脚,恐怕那双腿也被打得残了…… 尽管都被凌虐成了破布娃娃一只,下头的民众依旧不留情地对他抛石子扔瓦片,那一块块打在杜知书吊挂在那摇摇摆摆的身躯上,也打在杜若水的心头上…… 杜若水曾试图用咒术遁入大牢中把他救出来,但因为这事件得罪的不仅仅是失去了亲人尸首的家属,连著赶尸的同业都群起而攻之,更逢提杜知书又伤了那麽多追捕他的道士,为防他逃脱,看守的除了官府那边的人之外,有更多道中之人守著外头…… 别说是大牢,就算现在吊在那的杜知书身边,看不见的结界和缚咒,让杜若水根本无法突破闯入。 他也曾到官府那自首,承认那些尸首是他取的。但没人相信…… 杜知书展露那一手前所未见的古怪道术,虽未伤人性命但也够吓人的了,完全让所有的人认定,那是那种不属於这个世间正规的法术,是靠著绝对妖邪的手段练成的妖术…… 那麽,他就这麽眼睁睁地看著他心爱的小蝎子被吊在那寒风中,饱受凌虐,眼睁睁地看著他的小蝎子被处死,却只为了自己的罪孽? 还说什麽照顾他,保护他,不再让他受苦…… 果然,他是只会带给杜知书不幸和灾厄的人,那个诅咒,从来就没有离开他过。 「杜小蝎!」杜若水忽然对著城墙大声叫道。 他的声音很快地就淹没在喧闹吵杂的人声中,谁也没去注意到他。 可是,吊在城墙上的那人却彷佛真的听到了他的叫声,缓慢而艰难的,将鲜血淋漓的头脸微微抬起转向了叫声的来源,一只眼睛被石块砸得不停冒血睁不开来,只能用仅存完好的那只眼睛寻找著那个叫唤著他的人…… 「杜小蝎!」 杜若水又再一次的叫唤,这一次,杜知书见到他了,在茫茫人群中,他依然能找到他的师兄,那个让他从小到大都离不开眼睛的身影,刻画在他脑中心中的身影。 被血腥和乱发给模糊的视线中,他见到他的师兄杜若水,那双水一般的黑色瞳孔定静无波,不眨不移,凝望著他,像是要将他身影深深地狠狠地印在自己的瞳孔上永不抹灭,彷佛那是最後的一眼,往後,再没机会见到了…… 杜知书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