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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夹道迎接。 明心和尚略带疑惑的迎上前来,以目询问明智和尚。 明智和尚摆摆手,只对众人说:“大家要从哪里开始?” 众人正在沉思。 萧见深也在沉思。 但在众人之前,萧见深先一步看见了善惠目光飘忽,飘着飘着就飘向了其中一个方向。 于是萧见深顺着善惠的目光向前走去。 众人都莫名其妙。但摩尼教中不敢阻拦,身后群雄不敢不跟,而虽然萧见深走在前面,善惠走在后面,但萧见深还有一个随从贾病跟在后边!机智的贾将军这时已经察觉到善惠的不对劲,于是萧见深一路走,贾将军就一路在后边帮忙。 然后他们一路走到了——摩尼教的呈放列为高僧坐化之后舍利子的高塔。 守塔的武僧刚想上来阻拦,萧见深已拂开两人,一步入了那高塔之中,然后从高塔的供桌上,取下了一柄剑。 黑剑,半长不短,有山水地形刻印。 再抽出一看,剑态古朴,剑刃耀光。 身后的诸人呼吸已经紧绷起来。 明智和尚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 萧见深此时一转身,衣脚翻飞之间,缓缓目视眼前群雄,道: “——此乃孤鸿剑。” 言罢,随手就将孤鸿剑丢给了明智和尚。 ☆、第68章 章 六八(补完) 天上的月在天上放着冷光,冷光幽幽而下,照亮了地面上一扇半掩的窗扉。 然后一只手自内关合了这扇被风吹开的窗户。 他转过身,神情高傲而矜骄,正是离开了萧见深的傅听欢! 而他视线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鬼脸面具,而她本身,艳如桃李,冷若冰霜。 她虽不再年轻,却有着和傅听欢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与表情。 任是哪一个外人在此,也能知道在座两者必为母子血缘关系。 但当她面对着傅听欢的时候。 当一个母亲面对着自己儿子的时候。 她的眼中只闪烁着冰冷与嫌恶,还有并不掩饰的轻蔑之意。 这乃是□□裸的迁怒,因其卑鄙生父而理所当然滋生的迁怒。 她自座位上站起,绘着蛇蝎五毒的衣袖拂过桌面,那些色彩斑斓的虫蛇就像是自衣袖上活了起来一般,纷纷迈动足节摇摆肢体,一溜烟地自女人手上沿着桌子爬到了地面,又随着她的前行而一路拥拥攘攘推挤向前—— 简直恶心。 傅听欢眉心微皱,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一步。 薛情自傅听欢身旁走过。 她的声音这时方才传入傅听欢的耳际。 那是一个与她方才目光一模一样的声音:充斥着冰冷与嫌恶,还有完全不遮掩的轻蔑与嘲笑。 她说:“你与萧破天在一起?” “男人与男人在一起,滑天下之大稽。” “可笑。遮了灯你与他在一个房间里,究竟要如何洞房?究竟哪一人是女人?” “你早晚会被他抛弃,像一件被穿旧的衣衫,一双穿破了的鞋子。随手就被丢弃,然后再换不到他回头一顾。” “就像你父亲,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与你,成全他一代君子的成名。” “就像你抛弃我……” 她转脸看向傅听欢。 太多的怨恨横陈在这一家亲人之间了。 夫妻,父子,母子。 感情,利益,背叛。 “抛弃从小相依为命的、躺在病床上刚刚离世的母亲,抛弃所有的一切如同挣脱樊笼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去……的时候,你一定忘记了你母亲还没有入土为安。” “你也一定不知道。” “当她一口气徘徊在幽冥与阳世之间,一脚踏进了地狱而一脚尚在人间的时候……” “她看着你们这一对父子。” “忽然间就心如死灰,于是业火从灰烬中烧起——” “凤凰蛊,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薛情唇角掠过一闪而逝的诡秘微笑,她看着神色已见冰冷的傅听欢,悠悠道: “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不过天下第一的谎言。” “那几年的日子,简直人鬼不如,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你是他的儿子,所以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注定被男人、被女人,被任何一个你忘乎所以爱上的人,毫不犹豫地弃如敝履……” 这么些年的独自打拼,傅听欢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 所以当年被龙王重伤垂死,傅听欢尚能一笑一叹。 所以现在哪怕真有一柄利剑刺入他的心口,在他不能防备的胸腔里肆意搅动,将他的整个心脏刺穿切碎剁烂搅得血rou模糊—— 他也能够恍若无事地问:“母亲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当然不。”薛情同样恍若无事,就像她根本只是在同自己久别重逢的儿子谈天说地,倾诉离情那样,“你和萧破天在一起,当然知道孤鸿剑一事乃弥天大谎。” 傅听欢目光微微一闪。 “孤鸿剑乃红骨萧,是当日天独赠与青梅竹马之物……”她说到这里,目光一垂,落在了傅听欢腰际的一款白玉箫上,“现在就在你身上。” 孤鸿剑乃红骨萧之事,江湖中或有许多人得知。 但红骨萧已由萧见深赠给傅听欢之事,见到的都不知道,知道的都没见到,因此天知地知,唯有萧见深傅听欢二人知。 傅听欢此时恍然大悟:“那日你是去找萧——破天的。” “不错。”当薛情收起了笑容之时,她有多美,就有多冷,“我为何要找一个在我还没有咽气之时就扭头而走如被鬼追的儿子?” “我本是要去见萧破天的,没想到见着了你。” “我本拟不再见你,不想红骨萧竟在你身上。” 傅听欢看着自己母亲。 他此时也有了些许恍惚。 那些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的真实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曲曲卷卷,宛如乱麻。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只会呆滞地重复着“他为何不来?他为何负我?”,面容枯槁,形销骨立。只余那最后一口气吊着,活着,与死了,究竟有何区别? 而站在他面前的母亲,娓娓诉说着恶毒的句子与将要来临的阴谋,端华雍容,风姿绰约。她此时已经神魂完足精气湛然——她还活着,活出了另外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