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跳舞
周海明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越来越快的心跳催促他赶快回答。 他几乎已经张开口，答案呼之欲出。然而却有人抢先一步，说出了他心中的两个字。 “不要。” 辛洲在他旁边，依旧是双臂环抱在胸前，语气中是熟悉的不耐烦。像是受不了周海明磨蹭，替他回答。 然而若是看得仔细些，能发现他唇线绷直，姿态也并不舒展。 原若水看了他一眼，说：“好。” 然后就真将这条好友申请忽视了。 周海明心中闪过异样。如同阳光下的水渍，很快蒸发。话被辛洲抢走，时间也不够了，他只能讪讪地说：“我们三四节有课，要先走了。” “海明哥哥再见，”她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小幅度地挥手，又看向辛洲， “小洲哥哥也再见。” 她语气礼貌自然，让人绝不会反感。但这声“哥哥”其实是回怼辛洲那句“你哥哥很多”。 辛洲眉心拧起来，看样子很不高兴，但却清晰地“嗯”了一声。 “哦对了…”周海明又想到什么，已经离开两步又折返回来，说：“下周星期三舞社有考核，你记得准备一下。” “嗯？” 考核？原若水没听说过还有考核。 回到寝室，她去搜了下其他大学舞社考核大概的内容流程，越看越无助，深深叹出一口气。 招新的时候说接受零基础，考核不就是把零基础筛出。虽然参加社团的不是为了跳舞，但原若水不是能容忍自己当众出丑的人。 看见评论有好心人说可以临时抱佛脚，练一下基础，选择一首简单的舞。原若水就去实践了。 跟着视频动起来才知道自己的手脚多不听使唤。看起来轻松的动肩、扭胯，她做出来完全两模两样。 一个小时的“康复训练”之后，原若水累得额发都被汗水打湿。 坐在垫子上喘气，莫名想到辛洲跳舞的画面，鬼使神差点开他的视频账号。她没关注他，因此这时才发现，一天前，辛洲更新了一条视频。 点赞已经近五十万，比之前和周海明合作的双人舞热度还高。 因为这个视频中辛洲穿的男装。 原若水早就发现，他女装男装完全两种感觉。这条视频将这种差异表现得淋漓尽致。 视频中辛洲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蓝黑色格子衬衫，看上去IT男人手一件的那种，下身是复古牛仔阔腿裤，搭配经典耐克。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其他没有任何配饰。 越是简单的装束，越能突显辛洲相貌的优势，那张脸就是最奢侈的时尚要件。 跳的是大框架的hip-hop，动作干净利落，高难度的地方也被消化得游刃有余，卡点很爽。 其中有个大概半秒的空拍，他停住动作，眼睛微微觑起，眼神睥睨直视镜头，露出一个似嘲弄，又似勾引的笑容。 书呆子的打扮，此刻是彻头彻尾的玩咖气质。 画面中瞬间涌进大片弹幕。 原若水也呼吸微窒。 平时随便动动的抖舞都敷衍了事，跳这种动作激烈的舞居然还抽空做了表情。 她忽然想到自己手滑点赞的那张照片。好像知道口罩之下辛洲是什么表情了。 就是这样，似有若无的、冷漠却勾引人前仆后继的一抹笑意。 她指尖落在爱心上，点了个赞。 “你喜欢这张照片？” “你喜欢这种风格？” 原若水不是一个迟钝的人，相反，她对别人的喜恶感知度非常高。只是她一直把辛洲当作同性恋，才陷入了误区。 可是，他真的是吗？ 原若水开始怀疑自己。 她点开和辛洲的聊天记录，内容不多，很快就翻到头，朋友圈也没有更新。 想了想，她垂眸打字发出去：“你学跳舞很久了吗？” 辛洲很快回复。 情敌：“不久，一年。” 情敌：“你问这个干什么。” 原若水：“我不会跳舞。” 情敌：“哦。” 原若水：“下周要考核，我试着自己练了下，完全找不到要领。” 过了近一分钟。 情敌：“你想让我教你？” 原若水：“那你有时间吗？” 她把自己的课表发过去，说：“我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有空。” 虽然还没证实猜测，但她觉得他不会拒绝。 果然辛洲说：“周二、周四，晚上七点到九点有空，周末都有空。” 原若水唇角弯起来，发过去一个小猫举爱心的表情包，又说：“那明天晚上见啦。” 周二下午连着两节课，好不容易下课，原若水和室友决定去校外吃晚饭。她心里记着和辛洲的约定，害怕时间来不及，因此提前给他发消息， “我和室友在外面吃饭，可能会迟到。” 情敌：“你们在哪儿吃？” 原若水发过去店名。辛洲没回复，她就把手机放进包里，和室友一起走了。 这家饭店在学生间知名度很高，又正好下课，里面人满为患，店家只能在街上支了两张桌子，招呼原若水她们坐。 原若水扯了两张纸巾，擦拭干净桌面的油污。 坐在里面的某男生眼尖望见她，被兄弟三言两语刺激，走过去，拍了拍原若水的肩。 “那个…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原若水抬头，神情惊讶中带着茫然，片刻后才认出来，“你是…” 太不巧了，这是昨天加她微信，又没被通过的那个男生。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没事…”他看出她的尴尬，立马解释说：“我不是想要来质问。” “就是想说，我们快吃完了，你们可以先坐我们那一桌。外面毕竟冷。” 室友八卦看戏的目光落在原若水身上，还不待她开口，就说：“可以啊，走吧走吧。” 原若水眉心皱了皱，瞥向室友。 考虑到寝室关系，最终忍下没有反驳，跟着走进室内。 男生说快吃完了，其实还剩大半。 室友也不戳破，点完菜就盘问起男生的信息，热络地聊起来。 原若水姿态很拘谨地坐着，双手捧着茶杯，冰冷的手指一点点回暖，没有理会其他三人各异的目光。 吃饭时包里的手机响了，不止一声。 她拿出来，打开一看，好几条消息，均来自辛洲。 情敌：“你在和那个男的吃饭。” 情敌：“长得像是外来物种，看两眼晚上做梦都是恐怖片，你心理素质不错，还能吃下饭。” 情敌：“分享链接?冷知识?原来长得丑也是会传染的。” 看到最后一条，原若水失笑，手抵在唇边掩饰。再若无其事抬起头，视线寻找辛洲的身影。 实在是太好找了。 辛洲大高个子，穿搭潮得不行。往那儿一站，跟块吸铁石一样，周围所有目光都粘上去。 室友也望见了，“欸”了声，说：“门口好像是个网红。” 对面男生转过头，不幸与辛洲目光对上，遭了莫名其妙一记冷眼。悻悻地回头，张口就说：“就是那个男扮女装的知名人妖。” “变态，别管了。” 原若水握筷的手一紧，突然站起身，嘴角牵起一个冷淡的笑，“不好意思，他是来找我的。” 说完这句话，她不管其他人或震惊或不解的反应，拿着包离开。 辛洲见她起身，身体动了动，像是迎接一般，紧紧注视着她。 距离一点点缩近，直到近在眼前。他低着眼眸，盯着她问：“没吃完吗？” 原若水摇头。 她轻轻拉着辛洲的胳膊，离开那个男生的视线范围，才松开。 然后说：“不是很饿，和你学跳舞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