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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着,声音轻如蚊呐。 “你……为什么?……” 顶着白意鸣躯壳的萧宁,带血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这个曾经由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小师弟。 “因为我想看着你。” 那湿漉漉的血痕沾满萧潇的脸颊,又顺着他唇角的弧度延伸到白净的颈项间。 “看你这些年来努力模仿我,教养小孩,收徒传艺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白意鸣”两根手指拂过萧潇因失血而越显苍白的锁骨。 “当年师傅他老人家那么努力想要抹杀掉我这个逆徒的存在,结果他引以为傲的小徒弟,却在不知不觉中处处模仿我这个师兄的一举一动……”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猛的站起身,大步走向帐篷敞开着的大门,从门外头拖出个人来,又立刻提溜着折返回来,将那人随手掼到了萧潇的毯子边上。 “好师弟,我的乖孩子……相信我,我从来就没想要你的命。” “白意鸣”笑着,一改平日里清癯瘦削的文士做派,两手一伸便轻轻松松将软在毛毯堆里的萧潇捞进怀里抱住,让他去看自己拖进来的人。 周涵正半趴半蜷倒在毯子边上,神志清醒,却不知为何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睁着一对大眼,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脸上写满惊骇恐惧与难以置信之情。 “这具rou身不错吧?我替你验看过了,的确福运双全、年轻强壮,虽然只是个活不到百岁的凡人,但也不比你这白狐差吧?” “白意鸣”低下头,嘴唇贴住萧潇被他涂抹得血迹斑斑的额头,慢慢下移,大力在师弟的眉心间狠亲了一口。 然后,他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平在已经被血液浸透的毛毯上,还拉过萧潇一只手,贴心地替他按在了周涵的印堂上。 “好了,你也是迫不得已嘛……” 他笑着站起身,留下帐篷里一个浑身是血,一个动弹不得的两人,转身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 “总该轮到你,迫不得已去师傅当年留下的戒了……” 待到“白意鸣”走远之后,萧潇才艰难地转了转眼睛,看向倒卧在他边上的周涵,光这个动作,就耗了他大半的力气。 周涵的额头让他的手掌遮了大半,不过光是从手上传来的湿漉漉的触感,就能感受得到这小年轻哭得有多凶。 萧潇努力凝聚焦距,果然看到周涵睁着一对漂亮的大眼,从他指缝间直勾勾地盯住自己,眼泪鼻涕跟开了闸的龙头似的,将一张俊俏风流的脸蛋儿抹得一塌糊涂。 “……真难看啊……” 萧潇的嘴唇微微勾起,轻轻嗫蠕了两下,但没有发出声音。 “这样的rou身……我不想要啊……” 第 92 章、十、魂所依01 周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 他就像里中了石化咒的人似的, 既不能动, 也不能说,就那么保持着周身麻痹突然倒地那一刻的姿势, 硬梆梆地半蜷在地上, 除了哭之外, 什么也做不了。 事实上,这是他有生以来哭得最凶的一次。 从小一帆风顺的成长过程, 完全符合“天之骄子”四字模版的家境、长相、身材和运势, 几乎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的周涵,却在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人动了真情的时候, 体会到了来自心上人的, 背叛的绝望和极致的恐惧。 他不晓得到底过了多久, 眼泪似乎也流了足有半升,只是睁着唯一能动的一对眼睛,眼皮肿成核桃,看着倒在距离他只有一臂之遥的萧潇。 那在周涵心目中高深莫测、厉害非常, 犀利到甚至有点儿可怕的男子, 此时和他一样, 虚弱到几乎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肚子上的创口还不断淌出鲜血,将身下半张浅灰色的毛毯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深褐色。 ——再这样下去,萧潇会死的。 在周涵脑中,出现了这么一个无比清晰的认知。 ——可是,如果想要萧潇活下来, 死的就会是他自己了。 周涵毕竟也跟在“白意鸣”身边,跑前跑后了这么一段时日,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儿接触多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听不懂了。 虽然他对这回“白意鸣”突然翻脸的原因,依然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但要用自己的rou身换给萧潇,因此他们两人只能活一个的意思,周涵却是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的。 所以他伤心、他悲愤,同时也感到了无比的恐惧和绝望。 周涵不想看见萧潇死,但他也不想死。 然而在无能为力和痛苦难过中,除了用大滴大滴的眼泪宣泄情绪之外,他却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做不到。 周涵哭着等了很久,始终没等到萧潇的对他这具鲜活强壮、英俊健康的大好rou体施出任何手段。 却只见那个倒在血泊里的漂亮男人,极费劲地慢慢抽回盖在他额头上的手,又朝他很浅地笑了笑,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月牙似的弯了弯,然后缓缓闭上,再也不动了。 周涵心头猛的一颤,用力撑开自己哭肿的眼皮,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在他瞬也不瞬的注视中,萧潇浑身是血的身形开始模糊、扭曲、缩小,仿佛3D渲染出的电影光效般,渐渐失去人类的轮廓,最后变成了包裹在血衣里的,一大团染满鲜红液体的白色毛球。 周涵记得“白意鸣”曾经说过,萧潇的本体是只白狐。 他刚回国出道的那一年,曾经参演过一部改编翻拍的天雷神剧,对那硬拿一只萨摩耶冒充的狐狸,还有苏妲己被斩后现出“真身”的五毛特效印象深刻。 此时他一看萧潇从人形变回了一球毛团,立时犹如有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浑身冷彻,牙关发颤。 极度的悲痛和惊恐间,周涵忘了自己动弹不得的窘境,奋力地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那只血糊糊的狐狸,手指竟然抽动了一下,勉强抬了起来…… ………… …… 等无嗔、无痴和阮暮灯带着林医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帐篷里外躺了满地的昏迷不醒的人,还有唯一一个能动的,站在帐篷门前的周涵。 他怀里抱着一大团红白相间的毛球,只会傻愣愣地盯着来人,不停地掉着眼泪,嘴唇张张合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 &&& &&& “阿弥陀佛,白施主的情况如何了?” 无嗔和尚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师弟无痴,先合掌宣了声佛号,然后朝坐在靠门一张椅子上的林博士问道。 他口中的“白施主”指的自然是白凤雏。 “无嗔大师、无痴大师。” 倚在床头的白凤雏显然醒来有一会儿了,但神色依然憔悴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