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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洛发短信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我马上回来。

    对方回信迅速，这语气笃定得跟真的似的。严洛自然不信，那家伙远在千里之外的d国，飞机也要飞两天，哪能这么快回来？

    然而，两天之后，苏于溪反常地没有加班，竟然一到五点就准时收拾东西走人了。严洛看见，当下便好奇地叫住他。

    “小溪，你……今天有事儿？”

    苏于溪在门边回转身，几天来一直略显疲惫的面容上，温和的笑里带了些许轻松开怀的感觉，竟意外明媚，令人不由眼前一亮。

    “严哥，我都整理完了。”

    严洛哦了一声。心道，看来那家伙果然还没回来，小溪会走这么早，原来是因为都整理完……

    “等等！你说你都整理完了？全部都完了？！”

    “是啊，都弄好了。”

    “你——”

    严洛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可是整整半个大区的鱼，还都是一丢丢的小不点！就凭苏于溪那种“宁肯自损三千，也绝不漏掉一条”的地毯式整理法，这才不到一个星期，他到底要不要这么拼啊？

    苏于溪对严洛挥手道过别，小跑着很快消失在大厅玻璃门外。严洛仔细一寻思，还是觉得不对，低头向某人发了一句疑问。

    ——我说，你回来了？

    不出意外地，手机短信这样回复他。

    ——嗯，回来了。

    严洛盯着这条短信，再远远眺望苏于溪似乎格外轻快和匆促的背影。是啊，这孩子今天居然没有等他一起走？严洛后知后觉，眼圈有些酸溜溜的，竟然让他忍不住联想到老汉嫁女儿的情节……

    协会大门口，路边一个不算显眼的位置，挨着绿化带安静停靠着一辆白色轿车。

    天气正变得越来越温暖，绿化带的小树冒出初春嫩绿的新芽，夕阳西下，落在人行道上映出一片浅绯色的影子。

    到处都是人来人往，苏于溪却一眼就看见了那辆车——以及车边站着的、正低头专心调试相机的身影。照例是一身偏休闲的装束，不过头发却剪短了，干净明朗一如他的为人。

    不知为什么，这几日来疲累的感觉仿佛忽然尽数沉淀下去，苏于溪加快脚下步伐，朝那边走了过去……

    一周以后，小金龙的断须终于长出大约一厘米长。期间天书有过新的提示，告诉苏于溪小金龙的针刺手术伤口出现感染，不过已经被万能药的功能及时抵消。他这才发现，原来天书的万能药居然还可以延后生效，作为预防之用，果然是神奇的好东西。

    而生长素同样也不一般，那条非凡品质的黄燕尾缎带才刚一周多大，尾巴的三分之一就都已经开始发色，还隐约出现了金粉一样的花纹，可以预见不久后将是条相当漂亮的小公鱼。不过除了它之外，其余同胞也不甘示弱，同样长势喜人。

    苏于溪每天看见这些小东西，那感受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只觉它们一天一个样子，那生机勃勃的状态让人说不出的喜欢。

    这天，苏于溪完成例行检查，回办公室刚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正要开始记录工作日志，突然听见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厅门口执勤的保安小宋。

    “苏技师，外面有个人找你，好像……呃，很、很着急的样子，你要不……出去看一眼？”

    小宋脸上神情有点儿怪怪的，似乎有些话不好启齿，挺为难。

    苏于溪看出来了，不过他没明问，便起身温和应道，“好的，我这就出去，你请他稍等两分钟。”

    小宋明显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赶紧走了。

    苏于溪拿上小本儿和笔，电脑上内部聊天程序的“常用联系人”一栏，“严洛”的名字显示是离开状态，苏于溪想了想还是给他留了个言。

    刚一到大厅门口，就看见等候区有两个人，一站一坐，坐着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瘦高的个头，长脸上神情肃穆，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站着的那个则是双手交握身前，态度恭敬，大抵是这个人的秘书之类。

    苏于溪走过去，那坐着的男子也注意到他，不过他既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做出其他的表示，仅仅只是抬了下眼皮而已。

    苏于溪走到男子跟前，微微欠了欠身道，“先生，请问是您找我？”

    男子睨他一眼，“你？”

    苏于溪颔首，“我是苏于溪。”

    那男子先是一愣，继而似乎连打量苏于溪的耐心也没有了，只是轻蔑地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

    站着的男人见状，也跟着质疑道，“你就是苏于溪？不对吧，我们要找的明明是你们a区管事的负责人，怎么倒叫你这么个小毛孩出来？莫非这就是你们这儿的待客之道？”

    苏于溪心下微微一沉，脸上神情却仍旧平稳如初。

    保持着惯常的温和笑容，苏于溪冷静道，“我就是a区的负责人，您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我，我一定尽己所能为您解答。”

    ☆、第51章 前兆

    “胡勇那批鱼是你卖给他的？”

    男子仍旧端正坐着，冷凝着一张脸，都没有自报家门，就毫不客气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苏于溪听他提起胡勇的名字时，那倨傲的语气和态度，心里隐约明白了个大概，“先生，很抱歉，胡老板不止从我们一家买鱼，不知您要问的是哪一批？”

    站着的那人伸出右手，亮出一张照片，“这一批。”

    苏于溪看了一眼，照片上的运输箱，很明显地贴有协会rd3-a的编号和交易那天的日期，“是的，这批是我卖给胡老板的。”

    听见准确的回答，男子哼了一声，“王秘书。”

    站着的那人，也就是男子口中的“王秘书”随即上前一步，“你们这儿的鱼呢？我们经理要过目。”

    苏于溪微微皱了皱眉，“实在对不起，这位先生您可能不清楚，按照我们协会的管理制度，要看大厅的鱼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什么？我们经理可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从没听说过要预约。”

    “呵，”苏于溪笑了笑，耐心解释道，“既然这位先生是协会的老顾客，应该更加不会不懂这里的规定了；再者说，如果谁都可以随便进出，那我们这儿也就很难保证产品的安全和质量，对你们顾客而言也是一种不尊重。”

    坐着的男子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苏于溪又道，“先生如果真想看鱼，我这里有清单和图册，您可以选一些出来，我尽快准备，为您送到展览厅过目，您看如何？”

    现在已经快要四点半。

    接过苏于溪递来的图册，那男子低头粗略翻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一勾，冷笑道，“那好，就去展览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