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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在还没能一瘸一拐的迈出浴缸前,他就听见了自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旮旯的手机在响。 看到还是蓝屏的诺基亚上的号码,饶是自认了什么苦果都能自己扯了脖子硬咽的陆彬,也好悬没能掉下泪来。 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的孩子面对疼爱自己的亲娘时,总是忍不住委屈委屈的。 收拾了一下情绪,确定不会被听出什么不对,陆彬才听了电话。 “喂?妈?有事?” “您说什么!?” 陆彬火气冲冲的过来时,就看到如花一般年纪的小姑娘在马路边上笑得那叫一个甜。 而等对方的视线转到他这个方向时,就立刻上演了什么叫做花容失色。 难为她手里头的传单居然还能捏得死紧没能掉下来。 “哥,你,你怎么来了?” 陆彤的笑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陆彬可没功夫管这些,直接一把薅住了妹子的手腕,拖着她就拽。 这一动作早上的时候蒋成旭刚对他实施过,不同的态度差别迥异,而相同的,是当事人都没能挣脱这种桎梏。 “哥,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听我说呀!” 陆彬一言不发,直接将小妹拖到了狗食馆,点了两份汤面,然后就抿死了唇看着对方。 就算没吃早点又在醒来后吐了个空空如也,陆彬也能扛得住不动筷子。 陆小妹局促的扭了扭,继而又对着陆彬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哥,你起得可真早啊,身体不舒服么?扣一天工资得不少钱吧?” 陆大哥不为所动,仍旧继续盯着她。 陆小妹缩小了肩膀,面对着恶势力采取了屈服状态。 就差没瑟瑟发抖了。 她也应该这样,刚才他看了眼路边的玻璃窗,也觉得自己如今这脸色跟个恶鬼也没啥区别了。 他坚决不承认自己这是找到了出气筒的缘故。 “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陆彬阴森森的问。 陆彤左右躲闪了下视线,接着又甜甜的小笑了下。 “这不是,这不是想趁着假还没完出来挣点外快么,你看,我过年都没能给爸妈买点像样的礼物,提前回学校了咱还能勤工俭学……” “研究生复试怎么办,”陆彬俯视着她,根本不被她忽悠,“成绩不是过线了么?你没去新学校看看?” 陆彤绷紧了唇,低下了头。 陆彬喝道:“说话!” 陆彤哆嗦了一下,细如蚊呐,“不,不上了,工作。” “你说什么?” 陆彬压住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陆彤死死的咬了咬唇,“我不,不上了,想找工作。” 陆彬缓缓的一字一字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陆彤被他逼得一下就哭了出来,“我说不上学啦!我要自己去找工作!” 陆彬闭了闭眼睛:“起早贪黑的复习了整整两年,你又有这个本事,为什么?” “哥,我不上了,你让我出来工作行不行?我想挣钱给爸妈,不想再耽误了。” 挣钱?陆彬心里几乎是冰冷的笑了起来,这cao蛋的年代刚毕业的大学生还谈挣钱给父母? 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挣个鬼的钱! “不是说好不容易考上公费的么?”陆彬耐下性子劝,“你就当再玩两年,家里用不着你cao心。” 陆彤憋红了脸,“不是所有的都免费。” 陆彬一怔。 “住宿,要两千。” 不仅是这,书本,伙食,还有其他的一些杂费也都得自己掏,两年下来的挑费,根本不是个小数字。 而且,仅仅只是两千块钱就拿不出来,说出去这都是个笑话。 可这笑话就是他们家的现状。 “哥,你过年在外面挣钱不知道,爸的气管又不好了,可他就是死拧着不去看,”陆彤低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知道这京城的物价高,你每个月都是怎么省吃俭用才能给家里弄点钱,不能让我再浪费了。” “我都偷听到了,你跟宸宁姐的事到现在还没能定下来,就是因为她们家里头觉得你没房没保障,妈现在每天晚上都难受的睡不着觉。” “哥,我不上学了行不行?”陆彤几乎是哀求的看着他,“你就让我出来挣钱吧,哥,我能吃苦,不怕的。” 陆彬几乎算得上是浑浑噩噩的走着。 从小到大,周围所有的宣传和道理都灌输着“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让一群无知的人就那么傻愣愣的看了,信了,接着就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赔上了。 小时候父母总是笑着说,“我们不能再让你们像我们一样吃苦,说什么学也要把你们兄妹的学供出来。” 那时候他爸妈就算是过年,也不舍得给自己添一件新衣服,买一双新鞋,直到如今也是一家人挤在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子里,连厨房都狭窄的无法转身。 他考上大学时也曾快乐的说,“爸妈,咱终于出头了,以后你们跟小妹就等着儿子的孝顺吧。” 而现在,他却发觉生活就像是缀着个栓了铁球的狗链,牢牢地套在自己脖子上,一辈子也挣脱不开,让他的气都喘不上来。 这个城市太过冷漠,冷漠到哪怕他在这里已经生存了三年,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蒋成旭扔下的东西是一张支票和一个联系方式。 开了狗眼了,这还是陆彬第一次见到真的支票到底是个什么模子。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也知道自己没多少价码。 可是卖什么不是卖,在公司里的技术是卖,对于另一个男人,也不过是另一种买卖罢了。 他甚至也确实应该像蒋成旭说的一样,识点好歹,对方肯给他钱买了,那是瞧得起他,别人想求还求不来这机会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官二代和他们的爹,另一类是富二代和他们的爹。 其他的都不是人。 因为这中间隔阂着的巨大的鸿沟根本就不给你一个做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