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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欠安,许多事都要太子帮着处置,说要战,就要力排众议,要细致部署,要给他们身在前线的人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这些都谈何容易。 可是这人只与他说,我刚刚跌了一跤,好疼啊。 华苍摩挲着薄薄的宣纸,压下胸口的酸涩,出了一会儿神。 他倒是真想给他吹吹了。 信的最后,少微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 天气转凉了,吃穿都够吗? 华苍皱了皱眉,却是从中看出了隐忧。 这是数月来的第一封捷报,冕州的峙林城守住了,囤聚在那边的革朗军暂且退了兵。 战局有所缓和,皇帝心中稍安,但正如少微所料,此时前线粮草开始吃紧。 中部运来的粮食不够,南方因为水患,粮食还未收缴上来,下一批粮草运到,至少要等大半个月,这就意味着将士们在这段时间都填不饱肚子。 朝中尚未商量出一个对策,眼看着每日的米粮越来越稀,保家卫国的战士们一个个面如菜色,华苍却是忍不下去了。 许是被峙林城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执意要去强攻已经沦陷的落沙城,因为那里有粮食,至少可以解决将士们的燃眉之急。 华苍意图夺城的军报传来,皇帝不允,可他向来是个一意孤行的主,在军报还未到达皇城之前,他就已经行动了。这一次先斩后奏的结果,是他大败而归,虽然兵将损失不多,可他不仅没有拿下落沙城,还差点被逼得无法回防,连峙林城也岌岌可危。 皇帝大怒,要以违抗军令治华苍的罪,少微心中焦急,连忙跪地陈情:“父皇,这是儿臣举荐的人,要罚就由儿臣来罚。他莽撞行事,儿臣定会给他教训。如今边关战事危急,儿臣请命前往峙林城监军,以彰皇威,以镇万军!” 皇帝不舍爱子,当即驳回了他的谏言。然而少微拿定了主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 一面是国之危亡,一面是骨rou至亲,皇帝太难取舍。 少微在长庆殿中长跪不起,皇帝到底禁不住他软磨硬泡,做出了让步。 玺印落下之时,皇帝看着少微坚毅的目光,蓦然发现,面前的人已不再是那个懵懂稚嫩的少年,他的肩膀,也许足以担得起半壁江山。 十月,太子离京,赴峙林城监军。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啪?啪?啪? 第30章 责军杖 太子监军, 自是要恩威并施, 少微在羽林军的护卫下前往峙林城, 顺带捎上了南方收缴上来的一部分粮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西北走, 少微心焦于华苍那边的战况, 路上半点不敢耽搁。 这是少微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 以往他去得最远的不过是莫干城的夏宫, 还是陪着他父皇避暑去的。他常常想,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他却连自己国家的领土都没有好好看过, 哪里能当好一个储君呢。 皇宫再大,与天下相比,不过沧海一粟。 皇帝大约也是这般想的,才会放任他走这一遭。 越靠近边塞, 入目便是越多的苍凉,原先的踌躇满志渐渐被消磨。当看到逃避战乱的流民衣衫褴褛,蜂拥着争抢一个馒头, 看到他们畏缩而希冀地望着他,成群地聚在远处,朝着自己的队伍磕头跪拜,少微终于明白这份担子究竟有多重。 父皇说,软弱的从来不是百姓。 即便百姓们手无寸铁, 即便他们自己都吃不饱饭,只要他们信你,你就是天, 就必须所向披靡。 再跨过一个郡县,便是冕州境内,战场近在眼前。 少微深吸一口气,策马扬鞭。 峙林城军营的正中央,太子一身戎装,负手而立,冷眼看着单膝跪在面前的人。 廖束锋从旁求情:“殿下,军中粮草短缺,朝中又迟迟不给说法,华将军也是一时情急……还请念在华将军先前守城有功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网开一面?”少微哼了一声,“就因为他的一时情急,落沙城没打下来,峙林城还差点丢了,险些铸成大错,战场上谁能给他网开一面!” 华苍道:“末将甘愿领罚。” 少微站得笔直,双手在身后紧紧绞着,半晌,语气平静地下令:“华苍擅自提前出兵,罚军杖一百。” 违抗军令是死罪,少微不敢拿这条罪治他。皇帝那条“暂缓夺城”的指令被他截了下来,华苍此番作为便成了未等到军令下达、迫不得已的擅自行动。 但错终究是错,即便再不忍,少微也必须处置他。 华苍被剥夺了决策权,罚一年军俸,还要挨这一百军杖。 沉重的木杖击落在华苍身上,前三十下,他赤裸的上身浮起一道道鲜红的血棱子,少微抿着唇,脸色有些发白。 再三十下,汗水凝在华苍的鬓角上,他眉头微微蹙起,少微负手站在那里,紧紧攥着手心,几次欲言又止,又堪堪忍了回去。 又三十下,眼看着暗红的血染透华苍的衣衫,少微侧过脸,皮rou被击打的声响在他的胸腔中回荡,每响一次,都是一次闷痛。 最后十下,少微闭了闭眼,再看不下去,转身进了营帐。 华苍没有说一句为自己脱罪的话,也没有因为疼痛哼出一声,他望着少微,将他的纠结和心软尽收眼底。 轻笑一声,又叹了口气。 峙林城至此由太子接管,少微带来的粮草被分发下去,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革朗那边暂时还没有动静,据探子回报,落沙城也被华苍打了个措手不及,目前正在等待后方的增援。 少微轻手轻脚地给华苍换药,华苍上身缠着麻布,但还是难掩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左胸口和左肩裸露在外,几个月来的生死相搏,令他的身体越发结实。少微一面觉得鼻子发酸,一面又羡慕地望着,目光移向那些若隐若现的血痕,竟有种凌虐的美感。 他忍不住伸手划过华苍的左侧肩背,又轻轻掠过他的背脊,忽然说:“我给你吹吹吧。” 华苍抬眼,撞进他温柔亮润的眸中。 他说:“我没那么娇气。” 那就是说我娇气咯? 少微瞪他一眼,执意在他背后吹了吹,问道:“你还要攻落沙城吗?” “不打了。”微凉的气息拂过,似乎真的缓解了伤口火辣的刺痛,但却留下了另一种麻痒,华苍僵了僵,努力忽略这种感觉,“将士们吃饱了,有了力气,就能干点大事了。” 少微一顿,忽然想通了什么,惊道:“你的目的不是去抢落沙城的粮草,你是为了逼我父皇拨粮草过来,所以才……” 华苍没承认也没否认,接着说他的计划:“放弃落沙城,再往北面走,去截革朗的增援补给。那边地形复杂,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