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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瞽目在夜色中煞是瘮人。 “恭喜你了!” 他哑声冷道,微微喷着酒气。 “多谢!” 我也冷声道,心下暗怨:他娘的,这深更半夜的,不是道贺的好辰光罢?贾妃和雀使派这么个怪人跟着我,甩都甩不了,还真是倒霉呀! 秃鹰吸鼻嗅了嗅:“咦,你这屋里是什么味?闻着怪怪的?” 我面上一红,心想前两日与浣儿胡天胡帝,室内定是四处飘散阴精yin液的气味,我久呆房中,自难察觉,秃鹰这狗鼻子却闻出来了。当下装着不悦,道:“秃鹰,你醉了,这里没什么事,回屋睡你的大觉去罢!” 秃鹰听若不闻,道:“大公子承继少主之位,又同娶两房美娇娘,啧啧,真是羡煞人也!” 该死!这秃鹰定是孤身多年,壮汉思婆娘,今夜借着酒劲,在这邪言邪语。 我实在不想跟他罗嗦,皱眉道:“秃鹰!你怎么了?是不是要我叫醒下人扶你回房?” “不必了,我又没醉,何必惊挠他人?” 秃鹰怪里怪气的:“李公子,你说是不是?” 我心上一跳:“还说没醉,你叫我什么?” “不必隐瞒了,李公子,我倒是很奇怪,” 秃鹰扶窗倾前,压低声音道:“神龙门只不过是个旁门小派,为何竟通‘离魂附体’这般高明的术法,难道那白玉蟾真的参悟出‘重生之道’了?” 我脑门一晕,道:“你……你……胡说什么?” “你不用怕!” 秃鹰裂嘴一笑:“李丹,除了我,谁也不会知道你真身!我可以帮你救出师姐,也可助你达成其他心愿,不过,你也得听我吩咐才是!” “原来你——” 我汗毛倒竖,一时之间,只觉惊恐,连对他的愤怒都抛开了:“你就是那读灵者?” “不用管我是不是读灵者,说,到底依不依我?” 他一只大掌伸进窗,揪住了我胸口。 我张嘴不敢发声,双手锁拿他粗臂,陡然运一口气箭朝他双目吹去。 “哼!” 他推我胸口的手掌气劲一吐:“这点修为,想要伤我?给你三日考虑,好生想想!” 我被涌来的一股大力推倒在地,瞬即弹身而起:“卑鄙!无耻!没想到你如此下作,死秃子!你暗下藏私,既给我知晓,大不了一拍两散、玉石俱焚,你想要挟我,却是没门!” 秃鹰一怔,邪笑道:“神龙门怎会有你这样的笨弟子?你以为我真是秃鹰么? 可笑,可笑,我神游天地,分身散形,不拘一躯,下一回,也可能借你新娘子的rou身朝你说话,你可要小心!不要认差了,哈哈!“我一阵心跳,讥道:“你既神通广大,为何使出这等下作伎俩,要挟于我? 可见你未必有多高明!““本座役使万千生灵,何须你这役奴称一声‘高明’?” 秃鹰傲然道,转身行去:“三日之后,我自会来找你!” 果然是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颓然跄退,坐于榻上,心潮起伏,一时还不能接受眼前事实。 怔了半晌,经过最初的一番沮丧思量后,数日来压在我心底的不安反倒消失了,我身上一轻,绕室踱步,渐渐滋生起一股无赖的亢奋:“你奶奶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亡魂野鬼一个,怕你个鸟?” 这么一想,胆气夹杂愤气,压抑许久的野性更是破笼欲飞,心上顿如明镜似的,思绪飞掠:“这段日子,虽有些迷乱,遭遇却也不差,功力渐复,见识增长,身毒也抑制住了,暂无性命之忧,冒替大公子,混迹贾府,至少目前还未败露,如今又有东府可借力,局促受制者,唯自身功力尚弱,不能逞心适意,易经言道‘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却须加倍努力了!” 念及功力,不由想起棋娘送我的青阳丹来,当下从匣中取出,以青阳气试之,触丹如遭震击,丹体荧光大盛,却暂寻不出收用丹气的法门,心想灵丹所含青阳气比我的修为还高,冒然硬采,有不测之险不说,糟蹋了灵丹那就可惜了。 一边将青阳丹小心地收入匣中,一边寻思:“王寂府亭中聚气,如今因地脉改向,将军庙成了最佳采气的场所,当时得闻其事者颇众,不知有几人留意?乘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应当抢先占据才是!” 被读灵者一激,这一夜越想越多,到后来,思绪万千,竟不由自控,怎么也停不下来,睁着困眼望着窗外天色渐明,我倍感孤独,又如重历了一番人世,听到鸡鸣,我索性起身,打坐冥思,正觉肩身稍松,忽听有人打门来叫,却是东府众人齐集染香厅,请我过去。 到了染香厅,迎面见秃鹰微弓的高大身影,我心上一震,随即神色不动,走到纪红书身畔,低声道:“娘娘呢?” 纪红书面色冷沉,若有心事,道:“贾似道……你爹爹昨日回府,娘娘得知消息,昨夜赶到西边府上了。” 我心一跳,猜想贾妃也许是去告知东府这边的情形,顺带安抚那贾似道。 只听身后京东人语干咳了一声,道:“请少主上坐。” 我见厅中早摆好了两排坐椅,便挥手道:“大家……大家都坐吧!” 众人也未推辞,纷纷坐定。吴七郎首先发难:“秃鹰身负护卫少主之责,第一日便着了人家的道儿,真是笑话!” 秃鹰面有惭色,并未搭话。纪红书道:“秃鹰确有失职,不过,这里是东府,那人悄然进府,如入无人之境,你们东府也太懈怠了罢?” 京东人语叹道:“唉,小船翻阴沟,关公失荆州,也是咱们太大意,入府之关,除了霍姑娘布下的暗阵,全无巡守,大伙儿都只顾喝酒高兴了。所幸未遭损害,大家别忙指责,先弄清究竟怎么回事?” 宋恣道:“秃鹰,你何时察觉着了人家的手脚?” 秃鹰十分泄气,全无先前自命英雄的气概,哑声道:“昨夜与辕门兽拼酒,我也有些多了。约莫三更时分,我灵觉一醒,这是警敌之象,我便暗运‘心目神通’,游察四方,不料那人十分了得,竟借着我运功之际,心脉开敞,灵神透体袭进,之后我便什么都不晓得了,直至鸡鸣时分醒来!” 关西魔闻言甚喜,道:“原来你得意的神通,竟是你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