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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飘飞的方向尽量挽回损失,尽力弥补乱飞的画纸对环境卫生造成的伤害。 海风终于把那些白色的纸张都吹不见之后,他们坐在咖啡馆互相归还画纸。 最后,他找回了8张,其中一张是已经画完的习作,而那个人运气不好,只找回了3张,但是却有两张是画完的习作。 他们用英语缓慢的交流,他注意到那个人用的画纸非常特殊,完全不同于平日他所见过的那些。因为他们两人都不是英语母语,所以彼此都带着口音。好在好在,他们都听懂了,他明白了那是来自遥远中国的画纸,这真是太奇妙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那个神秘的国家有什么关系。 他对中国了解不多,在绝大多数西方国家里,那是一片充满矛盾的土地。 有的人说她很伟大,有的人说她是地狱。 当然,他没有在这两种理论中站队,因为他不觉得自己会和那里产生什么联系。 不过,现在或许有联系了。 他们互相交换习作欣赏,那个人用一种奇怪的黑色颜料在薄薄的纸上画出类似素描感觉的画,画面有些夸张,但单纯的光影的感觉表现得很好。 他们连说带比划地表达自己的感想,最后他明白了那个人对他的作品的看法,那个人说:“我喜欢你画面上的色彩,很饱满,很热情。”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副作品,然后互道再见。 他们背对背走向道路的两端,直到很远还忍不住互相回头观望。 然后他突然转身跑回去,他看到那个人也站住。 他喘着气停在那人面前,看到那个人深色的眼睛流动着细碎的光。 “我想我刚才忘记要你的联系方式。” 他不大确定那个人是否能听懂,但很明显那个人也是想表达这句话,他有些激动地撕开一张画纸,用铅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住址电话邮箱号码,哦,对了,还有他的名字。 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工工整整地抄下地址,然后想了想,又多写了一行什么。 嗯,他确定,那是除了中餐馆和选修课之外,他第一次在别的地方看到像是外星符号一样的汉字。 他把那个人的纸条紧紧捏在手里,看到那个人小心地把他的地址揣进风衣的内兜。 心口突然一阵悸动,好像紧贴着那个人胸膛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他的心脏一样。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人也抬头对着他微笑,似乎陷入与他一样的窘境。 他们两个像笨蛋一样彼此凝视却不说话。 之后这奇怪的气氛被煞风景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那个人有些抱歉地翻出手机接起来,然后他听到陌生的语言简单回应着什么。 那个人挂掉电话后有些歉然地说,他必须离开了,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 他喉咙里堵着什么,想对那人说不要走,或者,请让我一起去。当然,最后他只是微笑着和那人道别。 因为那样的要求太冒昧了。 他回到居住的酒店,躺在床上反复欣赏那副黑白习作,他几乎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在网络上搜索关于中国绘画的信息。 只是这样的信息太少,很多都非常官方,不断重复的都是一样的词语。 该死的,还有很多疯子在单纯的艺术交流区说些攻击中国的话。 他最后气愤地关掉电脑,继续躺在床上看着那副小画。 他翻出那张纸条,斟词酌句地想给那个人打个电话。但是,该怎么说呢?他像个神经病一样不断自言自语,又一遍遍否定自己的想法。 就在他输入号码准备拨号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心脏砰砰直跳,还好还好,只是个简讯而已。 竟然是那个人发来的,那人用非常标准的,官方的,一丝不苟的英文,询问他周末是否有空。 哦,这是邀约吗? 他对着空气用调情的口吻问,要一起吃个饭吗?或者我可以把周末的夜晚也奉献给你。 不过他回复的时候还是用标准的,官方的,一丝不苟的英文说,当然有空,随时为您效劳。 那人很快回复了消息,问他现在是否方便接电话。 他差点下意识地回复当然方便,不过想了想还是直接拨了回去。 电话很快接通,那个人有些意外地说,“达里洛夫先生?” 他听到那声音,突然变得特别紧张,别说什么漂亮的话了,就连刚才被否定掉的蠢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人似乎也是一样的紧张,哆哆嗦嗦冒出几个他听不大懂的单词,接着下定决心一样对他道:“达里洛夫先生,我想邀请您参加周末的中国画展,请问您有时间吗?” “当然!”他迫不及待地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那边的人如释重负,“我明天给您送去邀请函,请问您几点有空?” 我几点都有空!要是你愿意,我明天就是你的! 当然,这些蠢话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他调整情绪,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我明早9点会在酒店一层喝茶,您可以在那时候来。” “好的,我会在明早9点去拜访。”那边的人沉默了一阵,说,“那么,冒昧打扰了,我们明天见,达里洛夫先生。”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揉捏着,他很想说,不要挂电话,我们再聊点儿什么。 但他说不出口,他对那个人根本不了解,他害怕自己说出什么要命的傻话会让那个人不舒服,要知道,中国人可是很奇怪的。 “达里洛夫先生?”似乎他毫无反应的沉默又让那个人紧张起来。 “是的。”他回应道。 “呃......”那边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说,“晚安。” “晚安。”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他们僵持着,谁都不肯先挂断电话,最后那边的人发出一声叹息,接着听到听筒里传来通话结束的提示音。 他慢慢放下手机,心脏跳得像是脱缰的野马,浑身打了一场硬仗一样虚脱。他从来没用像今天这样,瞻前顾后、谨小慎微地和一个人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七、往事(二) 安德烈搓搓额头,即便现在回忆初遇的那天,他还是会有些激动。 “安德留沙。”周宗瑜提着笔回头看,逆光沿着他的黑衣勾勒出一道纤长的影子。 “我打扰到你了吗?”他走过去,看到桌上的画纸已经有了一株淡色的牡丹。 “不,是我自己投入不进去。”周宗瑜神情落寞地放下画笔,“我昨晚好像梦到小时候的宗玥,她那么小,我却长大了,我抱着她,想去老宅外看看,可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