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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应允中细微的颤抖。 晚上休息时,周宗瑜从床下的箱子里翻出一条毯子。 “你真的不会不习惯吧?我去隔壁睡也行,那边是铁架床,有一个床位堆杂物,我收拾一下就好。” “不,你不是也说这屋子有点冷吗?两个人暖和点。” 周宗瑜眯起眼打量他赤果的上身,那眼神明显是不信他的说辞。 “当然,我是觉得这个温度还好……” 他们各自盖了一条被子,上面共同搭着一床毯子。 周宗瑜睡在靠窗的里面,认为这样方便安德烈起夜。 窗下有一排暖气,他摸了摸,很烫手,这样安排很好,他最讨厌睡觉太热。 熄灯之后,静谧的空间更凸显窗外的狂风。 “风好大啊,听着就很冷。”周宗瑜蜷缩在棉被里,他在夜色中隐约看到那人露出一双眼睛。 “嗯……这种天气之后,很快就会下雪。” “你怎么知道?” 他笑笑,“我就是知道啊。” “唉?英国不常下雪吧?” 他侧过身子,在浓重的夜色里和那人对视,这种时候,他不用掩饰自己的欲望,可以借着黑暗,肆无忌惮地,用各种各样的眼神抚摸那人。 “英国不常下,但是我以前居住的地方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冬天。” “啊?有那样的地方吗?” “有啊,我在那样的地方出生、长大,所有成年之前的记忆,一多半都和那里有关。” “那你岂不是总能看到下雪?” “嗯……”他不想对那里回忆太多。 “真好啊,我最喜欢下雪了,还有下雨。” “为什么?”他对雨雪并没有特别的好恶,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人会这么喜欢。 “就是喜欢啊,下雪的时候,整个世界都白白的,雪很软,摸起来很舒服。下雨的时候,空气很清新,树啊草啊房子啊,都被洗得很干净,下雨之后的世界,会变得更多彩,不是吗?” 他思考了一会儿,说,“可是雪化了会变成泥水,弄得到处都很脏。下雨的清新气味是真菌放出的孢子,雨水减少空气中的灰尘含量,视野相对会清晰,所以看事物颜色会更明亮。” 周宗瑜闷闷地喘了两口气,“哦……安德烈……你真是个没有情调的人。” 那无奈的轻柔责备让他低声笑起来。 “算了,”周宗瑜的声音里也夹着一丝笑意,“你今天累了吧?早些休息,睡觉前聊天会导致失眠。” 他低声回应。 屋子里陷入深沉的安静,窗外风声紧急。隔了一会儿,同住的学生们回来了,年轻男孩说着异国语言,小声笑闹,卫生间门来来回回开了好几次,又喧哗了一阵儿,那边也安静了。 他一直侧身看着那个人,而那人也一直保持刚才的睡姿。 正在神游天外,他听到那人试探地询问:“安德烈……你睡着了吗?”,正准备回答的时候,他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动了动,接着,洗发水清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他一时慌了,身上细微地颤栗,心口失控的跳动让他担心会被那人听到。他们实在贴得太近,他能清晰听到对面的人绵长的呼吸声。 隔着两张棉被,人体坚实的存在感十分强烈。不同于以往床伴情色的感觉,这种依偎,充满信任和温情。 他悄悄又贴近一些,在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安德烈回忆起自己第二天醒来时看到的景象,一股暖流漫入心间。 他觉得,那是他一生最温暖的回忆。 他记得周宗瑜在微弱的晨光下熟睡的样子,外面正在下着大雪,窗帘的缝隙洒下稀薄的光,周宗瑜蜷缩在棉被里,半遮着下巴,那张脸非常放松,安详得像个婴儿。健康光洁的淡蜜色肌肤紧绷而充满弹性。 心酸地摸了摸还在熟睡的周宗瑜,一样的脸,却再也回不到那时的样貌。 他的拇指抚过周宗瑜眼下深重的阴影,青黑的眼角显出松弛的细纹,手指擦过干裂起皮的唇,一度紧致的水红色唇瓣现在只能看到一片灰白。 他的手按在苍白细瘦的脖子,青蓝的血管在他有力的大手下显得不堪一击。 稍微用点力气,这具单薄的rou体就能永远解脱。 眼神涣散地盯着自己的手,手背上青筋渐渐突起,那只灰雀的血腥味似乎还缠绕在手心。 周宗瑜觉得自己非常困,困得再也不想醒来,可是缺氧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看看发生了什么。 视野里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影,但他很安心,他知道那是谁…… “唔,安德烈……” “早安。”他松开手,俯身亲吻干裂的唇,一点一点舔舐、滋润。 沉默的亲吻之后,安德烈理顺黑色的长发,“我要出去一天,食物已经准备好了,你休息好记得吃饭。” 周宗瑜蹭蹭脸颊边温暖的大手,小声回应,“你去忙吧,我没问题的。” 安德烈点点他的鼻尖,又落下一个吻。 他起身一边穿外套一边道:“我会尽快回来,你不要离开屋子,否则我会很担心。” 周宗瑜努力抬抬手,表示他除了躺在床上哪里都不会去。 伴随安德烈关门的声音,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 周宗瑜本想再睡会儿,但越是这种可以无休止睡觉的时候,他越睡不着。 脑子晕晕地起身,他挣扎着拖出宽大的白色内衫,草草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卧室里铺着柔软的羊绒地毯,他看着垂坠帐幔的异国大床,突然非常不安。 一些残缺的片段在他脑海跳跃,似乎是有关他和安德烈的。 “别胡思乱想……安德烈对我那么好……. 他推开连接院子的落地格门,坐在走廊檐下,宅子里很安静,安德烈不在的时候,这宅院就安静得让他心慌。 最近不知怎么了,安德烈经常出门,虽然他觉得安德烈能离开他去做自己的事很好,但私心里说觉得不寂寞是骗人的。 周宗瑜叹了口气,目光涣散地望向天边的云,今天阳光很好,天空澄净无风。 从他病重之后,安德烈就一直陪他住在这老宅里,有时候他觉得很奇怪,如此一无是处的自己,为什么安德烈会对他这么不离不弃。 他回头看了一眼充满异国感觉的卧室,浓重的红色天鹅绒软墙面,深色织花地毯,大床上层层叠叠的柔软羽绒垫子。阳光只能够到卧室格门脚下,屋子里的一切,都淹没在浓重的阴影里。 心口恐惧的感觉让他狠狠关上格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地颤抖,看着那间卧室,他就觉得难受。 抬头望着天空,因为无风,云朵都静止着不动,刚才那朵云还是老样子,平凡得毫无特色。 他有些恐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