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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才将小宝送过来的。 只是她一番苦衷,全毁在一场大雨。这场大雨留住了临清,却让小宝的人生才起步就沦为艰难。 沈絮抱着傻儿子叹气,转眼过了一个多月了,临清不冷不热,小宝傻傻呆呆,沈絮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秋日高阳,落叶纷飞。小宝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打着卷儿飘落的黄叶,神情无比惊异,嘴巴张着,口水流得沈絮一手。 沈絮:“……” 给他擦了嘴边的口水,沈絮没有办法,拿手抵着小宝的下巴,免得他再流口水。 小宝不舒服地动了动脑袋,嘴巴一瘪,口水从嘴角又流下来了。 于是沈絮的憩日全耗在给儿子擦口水上了,兔子则在沈絮脚边咬他的裤脚。 临清背着竹篓回来了,兔子松开嘴,一溜烟奔过去往临清腿上扑。 今日既是去镇里教琴,也是去采购。小宝大了些,衣服都是被口水弄脏,围兜不够用,买了布回来自己做。还有拨浪鼓、墨石、砚纸,等等。 沈絮抱着小宝站起来迎他,笑道:“回来了。” 临清淡淡道:“嗯。”便进屋放东西。 沈絮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亲了亲小宝,小声道:“还不理我呢。” 临清放好东西,过来接过小宝,小宝早就急不可待想往他怀里钻,这一个多月几乎都是临清带他,小宝自然而然把他当做了最信赖的人。 “啊——”小宝跟他打招呼。 临清捏捏他的小手,笑道:“小宝,今天乖不乖。” “很乖,没有哭。”沈絮笑道。 临清淡淡瞥了他一眼,“有你的一封信,我带回来了,在书桌上。” 沈絮微诧,进屋一看,桌上果然摆着一纸信书。他拿起看,上头写着“夫子亲启”。 沈絮心里一咯噔,料想是王子骞的来信。 他不知道临清是不是生气了,拿着信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临清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过来看一眼,抱着小宝去院子里晒太阳了。 沈絮想了又想,还是拆开了信。 王子骞在信中说,他与王潸然得了张澜相助,已经到了京城,现在在太学馆从夫子学习。张澜不但资助了相当丰厚的盘缠,还委托京城的朋友为他们置了住处。眼下姐弟二人在长安一切安好,愿夫子不必记挂。而后是一番感谢之词,无非苟富贵勿相忘一类。 沈絮看完,唏嘘不已。 走出屋子,临清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絮试着道:“子骞到京城了。” 临清“嗯”了一声。 “一切都好,他入了太学馆。” “哦。” “……他们姐弟都平安。” 临清淡淡道:“你不需同我说这些,你的事,我过问不了,也不想再过问了。” 话毕,抱着小宝转身欲回屋。 “临清。”沈絮抓住他的手臂。 临清抬眼望了他,沈絮的眸中含了哀伤,轻声道:“别这样好么。” “那你想要我如何?” 想要如何?自是与从前一样,同我说话,对我笑,生气了对我发脾气,难过了对我哭,而不是现在这样,疏离淡漠,永远隔着一道墙。 临清苦涩一笑,“你不能不喜欢我还叫我依然喜欢你,少爷,这不公平。” 沈絮哑然。 翌日放学,沈絮拿了王子骞的书信去看望崔恪。 崔恪阅毕,展颜道:“倒也不辜负你一番教导。” 沈絮道:“子骞天资使然,与学生关系不大。” “莫自谦了,你愿意为举荐一事奔波,便是天大的恩惠了。” 沈絮替他倒茶,“我只不过举手之劳,成败还看他自己。” 秋日萧瑟,田里稻草堆成一摞一摞,放了学的小孩在田间打闹,抱起一把干草互相扔掷,闹不到一会儿又被家里吼住,灰溜溜各自回家。 斜阳晚照,落叶铺了一地,寒意慢慢起了,错落的屋舍炊烟袅袅,仿佛唤归的轻纱。 崔恪道:“今日打算留下陪老头子吃饭?” 沈絮赧然笑了笑,“不敢叨扰。” 崔恪望他一眼,云淡风轻道:“可是心思随人去了京城,以是这般郁郁不欢?” 沈絮知他在揶揄王潸然一事,面上一红,道:“先生怎也信村人玩笑?” “我信与不信,与你是与不是,有何关系?” 沈絮一愣,慢慢低下头去。 崔恪缓缓道:“古人常说,浊者自浊清者自清,讲究心境清明。然而心有所念,便会为流言干扰。自己可以不在意,却怕别人会在意。墨怀,你非会被他人言语左右之人,急于辩解,我想你不会想不透其中缘由。” 沈絮怔怔望着地面,落叶随风打卷儿,擦着他脚边而过。 半晌,他喃喃道:“心有所念。” 崔恪道:“有些事,你非想不透,而是不愿去想,因为想明白了,你会心生恐惧。”他顿了顿,转目定定望了他,“然世上还有何事,比不能顺从本心而活,更为令人恐惧吗?” 沈絮愕然相望,许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从崔恪家回来的路上,沈絮魂不守舍,夜幕缓降,秋虫低鸣,几只苟延残喘的萤火虫倏忽而过,沈絮抬头望去,月朗星稀。 心有所念。 念的是什么。 顺心而活。 心里装的又是什么。 崔恪句句直指要害,他哪里是想不清,而是不愿去想。 真心当付真心,他既舍不得那份温柔,便要同样的温柔去换。 自己怕的是什么呢。 怕做了那惊世骇俗的事? 平心而论,他是那在意旁人眼光的人吗?以前自是不是的,一身富贵的少爷,谁人又敢冷眼相待。那么现在呢,他注定要在陆山村住一世,这里哪个不知他与临清是一双夫妻,又是谁会再来横加议论? 惊不了世骇不了俗,如此,自己惧怕的又是什么? 应是怕允一份承诺,怕要了真心却又终负,怕应了他的欢喜却又发现不过南柯一梦,怕自己不是欢喜而是习惯。 可这颗心里,明明装着那人的名字。 那人不对他笑了,心便空了一块;不同他说话了,心便又空了一块;不愿再欢喜他了,心便千疮百孔了。 这——便是欢喜么?便是真心么? 换了是别人,碧螺、晚珊、舒云,随便哪个,陪自己寥落的不是临清,而是别人,自己也会这样喜欢么。 沈絮站在夜幕之下,不远处,燃了一盏烛火,仿佛邀君暂住。 家这样近,他却迟迟迈不动步伐。 尽管提前打过招呼,但久不见沈絮回来,临清难免担心起来。 这呆子虽不至于迷路,但天都黑了,那又是个惧黑的主,不会是聊过时辰不敢回来了吧。 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