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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已经梳洗过了,换了月白中衣,床头衣架上挂着明日要穿的衣裳,颜色十分鲜亮。她年纪本就不大,又是孙媳辈,章老太太上了年纪,反倒喜欢年轻小姑娘穿着鲜亮的颜色,因此不但不呵责,反倒十分赞成。顾氏却只是木呆呆的看了许久,终是别过脸去,将被子扯上来覆住头脸,无声的哭了许久。第二天一早,她肿着眼睛对素梅道:“你叫人把我常穿的衣裳俱都换了吧,我虽年纪轻,但辈们在这摆着呢,还是穿些稳重些的颜色,也好服众。”素梅不敢多问,自去准备,顾氏也不叫她惊动针线房,从自己嫁妆里抽了几匹布,由几个丫鬟连夜赶制了几身颜色十分暗沉得衣裳。章贤只待了五天就赶回了边关,一家入给他送行,顾氏神情憔悴的躲在人后,自有姜姨娘、邵姨娘以及章老太太赐下的两个通房围着章贤吁寒问暖,倾诉离别。没人注意到顾氏的反常。做妻子的,自然越是端庄、谨肃越好,否则便是轻浮,她这样的沉默、寂静,实在是符合大家对妻子的期望。回去时,聪哥儿忽然叫住顾氏,道:“过两天我也要回书院了。”走在前头的章老太太闻声回头,皱眉道:“你爹有公事在身,不得不急匆匆的回去,你怎么也这么着急?”聪哥儿道:“父亲说我今年可以下场试试,功课任务重,我得早做准备。”章老太太见是章贤嘱咐过的,且聪哥儿学业一向不错,下场是大事,当即点头:“唔,既如此,你就准备着吧,可现在才破五,你好歹过了十五再走不迟。”聪哥儿坚持道:“早也是走,晚也是走,早些去了,趁着书院里人少清净,我还能多看会儿书。”他望向顾氏,问:“太太说是不是?”顾氏嘲讽的望过去,眼里满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她仿佛全然不把身边人看热闹的眼光放在眼里,声音冷摸的道:“你是大人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我虽占着嫡母的名份,却也未见得有什么高人一等的见识。女子无才是德,我只是个内宅妇人,这等琐事虽小,却关系着你的前程,还是你自已做主的好。”章老太大不禁一蹙眉,深觉顾氏这话虽是自贬,可语气大生硬了。继母怎么了?关心关心也是她的本份。聪哥儿却笑道:“太太过于自谦了,说句孟浪的话,我学业略有小成,大半功劳都在太太身上,太太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夫死从子,我还没到让太太凡事都唯我命是从的道理。”顾氏一震,却只是颓然而耻辱的垂了眸子,道:“愧不敢当。”心里却掀起浪海滔天。这话他都敢说?把他逼急了,不会做出杀父的事来吧?他可真是疯了。章老太太没有插话的余地,且大过年的,这个重孙子咒自己的孙子,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她等顾氏不说话了才道:“你到底是他的母亲,儿行千里母担忧,他要去书院,这些事还得你替他打点,包括身边服侍的人,你也多留点心,好好嘱咐嘱咐。”顾氏道:“祖母教诲的是。好在聪哥儿如今大了,亲事也该提前相看着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说话也就这一二年,等他娶了媳妇进门,以后一应吃穿住行,自有媳妇料理,我这做母亲的也好放心。”第428章、顾氏番外九送上今日第一更。新文日更中,求收藏,求推荐票,拜托大家。聪哥儿脸色当时就变了。顾氏却挑衅的瞥了一眼聪哥儿,脸上强绽着笑,却是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聪哥儿若是有自己喜欢的,也可以私下和我或是你曾祖母说。你姨娘老早就不在了,终身大事,我虽给不了参考意见,却可以拉下脸替你说亲。”聪哥儿低低的冷笑一声:“太太真会说笑,我这一向不是书院就是府里,哪儿有什么中意、喜欢的姑娘。再说,我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自己清楚,谁会看得上我?”顾氏只微微一晒,章老太太已经开口道:“聪哥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你母亲也没说错,你的亲事,确实是该提前相看着了,但这都跟你没关系,你只管读好你的书,旁的事都少费些心思。”聪哥儿却挺了挺脊背,掸了掸衣裳,站得和刚长成的小杨树似的,凛然而傲然的道:“曾祖和太太的教诲,我记下了,但这件事,暂时我不作考虑。父亲也说了,我年纪尚轻,便是今年下场不中,这几年也能中,到时候再说亲也不迟。”女人家说十句话,都不抵男人一句话管用,章老太太如今越发不愿意揽事,听说这是章贤的意思,也就点点头,道:“你说的也不错,现在说亲,也不过是就在这燕城,除了彼此相熟,也没什么优势了。”一提到这个就想到了章哲,若是早知道他能攀上三皇子,在这么短的时间给他自己挣个功名出来,宁可再晚些给他说亲,也好直接在京城娶个名门贵女,不比休了姜氏再娶身价要高么?顾氏只为了出一时恶气,倒把自己绕进去了,聪哥儿越发恨着她,连章老太太都嫌她头发长见识短,私底下还要抱怨:“最近贤哥儿媳妇是怎么了?我瞧她精神不济不说,做事也没从前爽利了。”她所谓的精神不济,是指顾氏最近穿衣裳未免太老气,连说话都直愣愣的,看似有道理,可细分析却总是不妥,有点儿颠三倒四的意思。章mama陪笑道:“奴脾倒瞧着三奶奶是越发稳重了,如今三爷……咳,三奶奶估计是有点心灰吧。”章老太太扬高了声调道:“她倒有脸和你抱怨言不成?三郎成日在边关,孤苦零丁的,身边连个知冷知热,服侍他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像什么话?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宠不宠的就是个玩意儿,她也好意思吃这醋?”这话影影绰绰传到了顾氏耳朵里,把个顾氏气了个半死,她几时和章mama抱怨过?她现在巴不得不管章贤的破事,他爱宠着谁宠着谁,只要她无大过,守着个昭哥儿,这章三奶奶就稳妥妥是她的。她要管家权有管家权,要儿子有儿子,要地位有地位,男人那点儿靠不住的情,爱算个屁。转过头来不免又落下泪来。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艰难?她和妾室争宠,有失,身份,不争,她在受人轻视之余,还要忍气吞声。少年闺中,也曾读过情,爱的诗词,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什么“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什么“君住长江头,我住长尾,日,日思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