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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渐长地位越发稳固,就是对皇上都鲜少如此小意了,此刻心头窝火便不消多说了。程微欠欠身子:“玄微不敢。就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娘娘成全。”她现在有了些说话的底气,是来自玄清观,来自师父。而师父凭借的是历任天子对国师的尊重和倚仗。但归根到底,这天下是容家的,帝王的尊重和倚仗终究不是那么牢靠,她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有了新的身份,就可以肆无忌惮把所有人踩在脚下。至少目前,对华贵妃表面的尊重还是要有的。“玄微道长请说。”程微站得笔直,不卑不亢道:“待宴后,玄微想看看小皇孙。”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华贵妃致歉在先,此刻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会一口回绝:“算起来,玄微道长还是小皇孙的姨母,想去见他,本宫当然同意的。”说到这里,华贵妃回头:“霄儿,等下你陪玄微道长过去。”程瑶屈膝道:“是。”宴席开始,丝竹悦耳,歌舞升平,所有的热闹都无法进入程微眼底,等到宴席结束,昌庆帝留青翎真人详谈,她终于可以退场,由程瑶陪着前往东宫。东宫离同乐殿颇远,一路上两个宮婢在前挑灯,二人则在后面走着。“这个时候,小皇孙已经睡下了。”程瑶忽然开了口。程微充耳不闻,加快了脚步。对这个人,她已经再无什么可说的。见程微一脸冷淡,对她完全视而不见,程瑶一直死死压抑的情绪却猛然打开了缺口,一把抓住程微手腕,低声质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程微冷冰冰看着她,眼神仿若看一个跳梁小丑。程瑶却有些失控了,嘶声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不是也从那个地方来的?”第375章魂归之地“那个地方?”程微心中诧异程瑶的语无伦次,面上却不动声色。这让程瑶更以为自己猜得不错,松开程微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难怪,难怪你不一样了,不但学会了符医,还拜了四十年未曾入世的国师为师。你是如何找到国师的?”程瑶眼睛瞪大了些,神情激动:“你看到后面了,是不是?”“莫名其妙!”程微冷冷看程瑶一眼,与之擦身而过。程瑶追上来,抓住程微衣袖:“你等等,说清楚再走!”程微挑眉看她:“程瑶,你是不是有病!”眼见程微甩袖走了,程瑶愣在原地,自言自语道:“莫非不是?”夜风吹过,程瑶渐渐冷静下来。是了,若程微如她一样,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写的那些诗词呢?一颗心安定下来,程瑶抬脚追了上去。程微一步一步走进东宫,心底一片冰凉。这里明明只少了一个人,对她来说,却是无边无际的荒芜。“小皇孙已经睡下了。”东宫女官得知程微的新身份,态度恭敬道。“我只看一看,不用吵醒小皇孙。”“这——”女官有些迟疑。程瑶开了口:“玄微道长都这么说了,你们还不照办,这是娘娘吩咐的。”“是,请玄微道长与霄儿姑娘随我来。”程微被引去容煊的寝室。这个时候,小容煊睡得正香,程微便在他床榻一旁坐下来,静静看着。半岁大的婴儿比之上次见到更加白胖,眉眼舒展。嘴角挂着奶泡泡,显然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对他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这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如无意外,或许会一辈子这样不懂忧愁。程微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过容煊娇嫩的脸蛋,眼角悄悄湿了。她想起了二哥的话。“微微若是想治好小皇孙的痴傻病,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至少。要等到太子妃人选落定。小皇孙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幼儿。失去母亲庇护的太子嫡长子,恐怕越是聪慧,越难长大。痴傻。未尝不是一种福气。”程微俯下身,用面颊贴了贴容煊的小脸蛋,柔声道:“瑜哥儿,我是你小姨。你可要记得。小姨以后会时常来看你的。”二哥说得对,在最初的几年里。他们这些亲人无人能守在小皇孙左右,他的痴傻未尝不是一种保护,至少,至少要等他长到懂得装傻的年纪再说。小容煊似乎感觉到什么。喉咙里哼哼两声,把小身子扭过去。程微心底一片柔软,站起身来走出去。“怎么不见若蝶、流萤等人?”在廊上站定。程微问女官。女官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程微便一下子明白了。随着大jiejie的死。那些人恐怕也跟着消失了。“罢了,你下去吧,我在这里站一站就离开。”女官欠了欠身子,后退离开。程微立在廊柱旁,沉默不语。程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不走么?说不准国师要出宫了。”程微头也不回,淡淡道:“师父自然会等我。你若不想在这里等,自便就是。”程瑶咬了咬唇。她当然是不能就这么走的。盯着那道纤细背影,哪怕在这暗淡月色下显得有几分寂寥,却依然挺得笔直,程瑶就暗自咬牙,忍不住刺道:“太子妃过世,你一定很难过吧?可惜太子妃不像你这般坚强,承受不住那一日的打击,想不开了。要说起来,我也很心疼小皇孙呢——”“住嘴!”程微豁然转身,脸色冷凝,“你信不信,我便是打了你,也不会有任何事?”程瑶一下子没了声音,眼中闪过忿恨,不过见程微脸上是掩不住的伤痛,心中便舒爽起来。人呐,身上的痛总是不及心里的痛的。“我大姐,是在哪间屋子里去的?”程微直直望着程瑶,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脆弱,睫毛一扇,竟流下两行泪来。程瑶一怔,随后嘴角弯了弯。果然呢,一提起太子妃,任程微如何意气风发,不照样成了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可以带你去。”程瑶转过身,抬脚往外走,嘴角笑意隐现。程微一言不发,抬脚跟上去。“喏,就是那里了。太子妃就是在那株海棠树下上吊自尽的。”站在东宫的花园里,程瑶指着数丈开外一株海棠树道。此时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