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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不足,终于可以出画并且尽力施展自己的手脚了。不过,这仅限于离画不远的地方。阿婴走后,地府阴差终于下定了决心来抓我。他们调来了一个很厉害的阴差,名叫姚墟。据说这阴差生前是个什么锦衣卫,铁面无情的,在地府也是专门负责那些怨气深重的鬼魂。姚墟带着一干阴差进了画。这姚墟一袭白衣,看起来倒是清秀。彼时我正躺在我的躺椅上享受着自己变出来的阳光,见他们来了,我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轻蔑地道:“不怕魂飞魄散,就尽管来。”死去数百年,我的性子也暴戾了许多。姚墟笑了:“我知你的能耐,在这画里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他们叫我诱你出画然后再趁机捉拿你,可我觉得你应当不是这样愚笨的人,怎会轻易出画呢?”“既然知道,还不快走?”我冷着脸说。姚墟走到我面前,俯下身看着我,眼里闪过了一丝凌厉:“我们做个交易,你看如何?”“不想做,赶紧滚。”我没好气地回答,谁知道这家伙搞什么鬼。“你这小丫头脾气也太爆了吧!”姚墟笑道。我白了他一眼:“小丫头?我可比你早了几百年出生。”姚墟摇了摇头,笑着对我道:“可你活得没我长。我活了二十六岁,你呢?”我沉默了。他说得对,我确实活得不够长。我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十八岁,真的是很年轻了。我还记得那天的场景。漫天火光的洛阳城,到处都飘着灰烬,呛人鼻息。我抱着父亲的尸首痛哭不已,身上也沾满了血污。叛军贼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了好些侮辱人的话。我恨恨地看向叛军贼人,恶狠狠地道:“我要让你们偿命!我要让你们死!”贼人阴沉着脸,刚要下命令杀我,却听见一句:“且慢!”可这时,一个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响起了。我看见他笑着从叛军中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叛军的军服。他笑着对叛军头领道:“将军,就让李凌为你收拾了这丫头片子如何?”“李凌!竟然真的是你,你竟然真的、投靠了安禄山那乱臣贼子!”我睁大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切,“大哥来信时告诉我这些,我还不相信。可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李凌嘴角一边上挑,歪着嘴笑了。我曾经很喜欢他这样笑,可那时却只感受到彻骨的寒冷。李凌看着我,道:“你口中的乱臣贼子是我的救命恩人。阿蘅,我不帮着我的恩人,难道去帮害我一家不能好好活着的大唐吗?”“你这是助纣为虐!”我骂道。“李凌,你怎么还不动手?难不成你对这个小丫头片子动了真心?不是说好了只是做个样子,方便为我们打探消息吗?”那马上的叛军头领不耐烦地说着。我却又是一愣,看向李凌。“打探消息?”我苦笑。他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慌失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仍是笑着道:“李凌怎会对这种顽劣的丫头动真心呢?将军稍安,李凌这就手刃了这个丫头片子,给将军出气。”说着,他拔出腰间的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你……骗我!”我愤怒地叫了一声,放下我父亲的尸首,站起身来,直视着李凌,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李凌,若有来世,我定当不会放过你!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为你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李凌明显一愣,但他手里的剑还是指向了我。我轻轻一笑,那剑便刺进了我的胸膛。好疼……“原来,你的怨气是因情郎而起,真是庸俗。”姚墟轻蔑的声音传来,我猛一下回过神。身为厉鬼就是这点不好,很容易就能被刺激而想起那些前尘往事。而那些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自己的弱点。可姚墟是怎么知道的呢?“要你管!”我生了气,一巴掌打了过去,掌风强劲,却不想还是被姚墟躲开了。姚墟背对着我,语气正经了许多:“不得不承认,你修为真的很高,我离得这么远都受到了冲击。只可惜你的身法漏洞百出,论起身法,你可远不如我。”“少废话!”我猛一下站起,又是一掌向他劈了过去。可他竟然没有躲,而是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那张脸也发生了变化……李凌!“阿蘅,你当真要杀我?”对面的人道。我一愣,不由自主地就收了手。对面的人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伸出手就要抱我。那动作、神态,和李凌简直一模一样!呵,可惜你不是李凌。我看透了这姚墟的小伎俩,他应当是会变化。这法术在阴间算是难学的了,可他竟然会!他还会看到别的鬼的记忆,这个也挺难的,而他也会!所以他一开始才会说那些话,故意让我想起那些前尘往事,让我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面前,好让他有可乘之机。毕竟鬼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情绪一旦失控便会破绽百出。好手段!有那么一瞬间,的确让我恍神了。怪不得如今是你在负责地府的厉鬼。但你姥姥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然有什么资格做你姥姥?于是我做出了一副伤感又激动的模样,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而在姚墟走近、离我只有寸许时,我迅速飞起一掌,正中他胸口。他以为我已经失控,就算有防备也来不及了,一下子便被我打飞。他摔在远处的地上,别的阴差忙扶他起来。我那一掌威力可不小,他的魂魄也受了不少冲击。他气息奄奄地坐在那里,看着我,道:“你可真是个怪胎。硬的不行就罢了,软的也不行。”我一笑:“你以为你姥姥我的心智如同小鬼般不受控制的吗?做梦。”姚墟咳了两声,挣扎着站起来,对我行了一礼:“姚墟甘拜下风。”又道:“姚墟向姑娘保证,从此以后,再不会有阴差来打扰姑娘了。不过,前提条件是,姑娘必须答应不给地府添麻烦。”我不耐烦地道:“不需要,赶紧滚。”“姑娘还是应了比较好,”姚墟笑了,“毕竟这画里可不止姑娘一个。我们拿姑娘没办法,拿那些小鬼还会没办法吗?”说罢,他轻轻一笑,便转身要离去。“等等,”我叫住了他,“我有个条件。”他回过头来,看着我,问:“什么条件?”我又坐回了那躺椅,翘着二郎腿,十分自信地笑道:“我要我的帛画,不受地府管辖。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姚墟严肃起来:“若是有逃逸的鬼魂进了你这画呢?”“我便想法子把他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