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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厚,我料不到会认识你。”“我有什么稀奇?”“一个会得失恋的男人……”她走近他,坐到他身边,用额角轻轻抵住他的额角。冠璋的声音像游丝般低,“请让我享受片刻温柔。”志厚劝说:“冠漳,你要什么有什么。”她把头搁在他肩膀上,“这一刻用优薪换来。”“不,你尚有良知。”“础,商场如战场,我并不内疚,我只想给你留一个较好印象。”志厚叹口气。冠璋忽然流泪。志厚问:“这又是为什么,你回到三藩市,到硅谷走一趟,又有优职等着你。”“志厚,拥抱我一下,我渴望有强壮双臂拥我人怀。”志厚只用一只手搂住她,“冠漳,你一味渴望被爱,却又不愿爱人,那是不对的,人人如此,人人失望。”冠漳把头靠在志厚肩上。“你条件这样优厚,一定找得到伴侣。”“男人好像有点怕我。”志厚在百忙中微笑,“原来你不是不知道,我也有点怕你。”“因为我做事方式?”“你太激进,不择手段,世上有许多不成文规矩,叫做道德,像欺骗抛弃一个人,像出卖朋友,像把人家整间公司的人才都挖走,都是可怕手段。”“多谢指教,道德先生。”“不客气。”“陪我跳只舞,”冠球得寸进尺,“我不知多久没跳舞。”志厚又微笑,“接吻呢,你又多久没接吻?恕不奉陪。”冠璋低头。“请勤于检讨自己,请勿轻易迁怒别人。”“可是,志厚,这样理智的你照样宠环了爱人。”她说得对,志厚想,他把自己当脚底泥那样迁就姜成珊,结果她觉得可以搓圆襟扁的他毫无意思。她拉他,“志厚,陪我跳舞。”“我同你说的话,你全当耳边风。”冠璋饮泣,悍强能干的她也有软弱一刻。“回家去休息。”冠璋伏在他身上不愿走。“这双肩膀真不易找。”“你有寻找吗?你只看到权与利。”“志厚,你对我可有一点点感觉?”志厚想一想,“你是人才中人才,你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那人一定会接受你讨好,你的计划详尽精密,实践起来,毫无机漏。”“你没把我当一个女人。”志厚看着她,“好回家了。”第七章冠璋还想赖着不走。就在这时,忽然之间轰一声,走廊底传出响亮的音乐与歌声——“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志厚一怔,接着抬起头笑,这一定是克瑶帮他逐客,原来她在家,原来她知道客厅发生着什么事。果然,何冠璋跳起来惊问:“谁,还有谁在屋里?”志厚说:“我送你到楼下叫车。”他把外套搭在冠璋肩上。出门时他还听见愉快精神的女中音继续唱。“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寇璋一出门口,就沉默了,她知道志厚坚决不会让步,也就不再胡赖。一辆出租车驶近。冠漳拥抱志厚,把脸靠在他胸膛上一会,然后登上街车。她没有再回头看。志厚知道,她也知道,第二天,她又是一条好汉。志厚有点欷吁,今时今日,伤春悲秋,只是余兴,人人有正经事等着做。回到屋里,音乐已经停止。客厅中央有一碗小小蜡烛,发出切开了柠檬橘子般清香。志厚走近走廊。“克瑶,你在吗?”没有回音。“谢谢你,克瑶。”克瑶没有出声,但志厚像是听见有人轻轻说:“记住了,周志厚,请客容易送客难。”志厚吁出一口气,淋浴休息。他完全睡过了头,一觉醒来,红日炎炎,“呀”一声跳起床,只听见吸尘声,刘嫂正忙碌cao作。志厚这才想起是星期天,松口气。他一开房门,吸尘声立刻停止。像刘嫂这样的人才,千金难觅。志厚问:“可有见王小姐出去?”“我没见过王小姐,我也不知你还在家,客厅里到处啤酒空瓶,昨夜有朋友来访?”她老人家什么都想知道。志厚搔搔头,“王小姐搬来多久?”“有三四个月了。”刘嫂什么都清楚。是,他搬来之后克瑶也随即搬来。这时电话铃响起。“志厚,你好吗?哈哈哈哈哈。”承老坚!一听到他声音真高兴。志厚惊喜交集,恍如隔世,“你在什么地方?”“我在公司里。”“什么公司?”志厚一时未能会意。“我同你的公司呀。”“你回来了!”“快来见面。”志厚从来不知道他会那样想念罗承坚,立刻出门飞车赶回公司。一进门便与拍档紧紧拥抱,承坚与志厚索性跳起探戈,志厚向后屈腰,承坚俯身向前,同事们纷纷鼓掌。“恭喜你事事顺利。”“志厚,我娶得贤妻。”“人呢?”“销假回去上班了。”“什么!有一阵子我还以为你们逍遥仙岛,变作活神仙再也不思念几间。”“吃什么,西北风?”承坚笑嘻嘻。可见大家都是凡人,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十八岁时乘公共交通工具天经地义,到了三十八岁,还挤在地铁里,真不是滋味,所以,得趁年轻力壮,勤奋工作,赚取酬劳,安享晚年。“我有个计划,志厚,大屯区有座工业大厦减租,我想去看看,租两层下来,打通,大家可以舒服一点……”真好,老伙伴回来了,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主外,志厚主内,合作无间。承坚皮肤晒得金棕,本来就相貌堂堂的他更加豪放,他滔滔不绝,指手划脚地说着扩张计划。忽然他停住,问志厚:“我走开个多月,一切都好吗?”“本来以为你的蜜月会半年或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