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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纤柔美妙的身姿而丰盈处却未减分毫,堪称人间绝艳。

将身子拭净,取过一只玉盒,打开盒盖顿觉异香扑鼻,盒子里是浅玫瑰色的膏汁,叫做“玉蕊香魂”听说这是廷秘方,仅是皇家独用,多少达官贵人求之而不得。是匠人采集一千种鲜花绽放前一刻花骨朵中的花蕊碾碎加入上好的玉粉调制而成,这种膏汁抹在未发育少女的口,不仅可使其提前发育,而且口圆润丰满几乎是自然生长所不及的。最神奇的是每日涂抹玉蕊香魂可使少女催生汁用于哺育。

抚在口的手指有点颤抖,那些膏汁浸凉清盈触到肌肤后很快就被吸收干净,玉垄烟对自己的身体有些陌生的感觉,因为这些天口在不断地发育膨胀,今天和昨天比起来好像又长大了一点点。这已经是第四十九天,听说四十九天内涂抹药膏口每天都会长大,而四十九天后口就会完全发育成熟,再涂抹此药只是催生汁的功效。

她揭开第二个盒盖,盒子里是一颗密色的药丸,用手指拈起也是异香扑鼻,玉垄烟愣了半晌,才慢慢把它含入口中,它一丝丝在口内融化,顿觉清凉透入心脾。这是“无果泠丸”是由九百九十九种无果花的花瓣调制而成,服后使少女肌肤柔嫩清泠,丝滑如玉,然而却致使子冷寒,从此再不能生育。

取过托盘中早已准备好的衣衫,那是一款淡绿色纱衣,青葱郁郁,薄如蝉翼,还有同款的莹翠抹,玉垄烟先是愣了一愣,她以前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轻薄的衣衫,想着已经拿在手里穿戴起来,所幸衣衫虽薄却并不清透,反而显得身子更加轻盈。只是……她将抹使劲向上拽了拽,脸却浮上了薄薄的红晕,自己的这具身体真的已经让她不适应了,她也是刚刚才发觉,什么时候口已丰盈到……有了深深的沟,抹本遮也遮不住,那一抹雪痕映衬着翠绿的抹,妖娆娇媚,看到人眼里只觉得美到极致,魅到极致,却是灵魅之美,不会让人产生恶念。玉垄烟最后只得放弃,用手遮住口,打开木门走出去。

锦仁殿前圣女差不多都到齐了,玉垄烟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有些惊艳,有些妒忌,有些羡慕,甚至连平时对她板着脸的马嬷嬷眸中也闪过一层惊异,她不由自主的和身边的杨嬷嬷对了一下眼神。玉垄烟这才发现原来大家的衣衫都是不一样的,不仅料子不一样而且颜色也各各而异,但每个人的衣衫又好像都是最适合自己的,这大概就是量体裁衣吧。玉垄烟想着走到清束子身边站好。

“玉jiejie,你一进来我还以为是仙子下凡呢”清束子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玉垄烟脸热了热,看清束子穿着一身玫瑰色的绸衫,更衬得她面若春桃,姿色可人。不禁也赞了一句,两人相对而笑。

马嬷嬷取出一幅白色锦缎,打开来开始宣读分派名单,圣女们面色凝重起来,都认真聆听。马嬷嬷先照本宣科地叙述了这些皇子们的德行,当然最前两名大段渲染的是旭王耶律重琛和煜王耶律重琰,但圣女的分派却是从势力最弱的王来始分起,每个人的心都提起来,希望自己的名字越晚念出越好,玉垄烟手心里也慢慢浸出了汗。

二十一名圣女都分派完毕,只剩下玉垄烟和清束子,不言而喻,在旭王琛和煜王琰身边陪王伴驾的非她二人莫属,在他人看来,不管是她二人分派到谁身边都已经夺得了最大的胜算,让人羡妒。只是玉垄烟和清束子却不这么想,此时她们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时马嬷嬷念出了玉垄烟的名字,她被分在了十岁的煜王琰身边,玉垄烟的手慢慢松开,其实这个结果她早已经料到了,只是当马嬷嬷确凿地宣布出来,她心里还是涌上巨大的失望。她知道就在她顾念那一点点可怜自尊的时候,她已经偏离了原来的目标,虽然之后她极力补救,但已经来不及了。而她要走的路会更曲折更艰难。这时清束子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对不起,玉jiejie,其实如果不是你得罪马嬷嬷应该是你被选在旭王琛身边,是清束子鸠占鹊巢,jiejie不会怪我吧?”

玉垄烟扭头看清束子,她的面颊带着些微的歉意,但那清亮的眸子却难掩被选中的喜悦,玉垄烟摇摇头,心头却五味杂陈,“不,我怎么会怪你呢,你那么可爱,如果我是旭王琛的话也一定会选你的”

清束子眼眸闪亮,一对笑涡在颊边若隐若现,“真的吗?”

“嗯”玉垄烟点了点头。她的确是这样想,如果她是男人也一定会喜欢清束子的天真灿漫。

第6章

玉垄烟来到煜王府的时候迎接她的是煜王耶律重琰的两个贴身丫头织云和梳雨,两个人都是一流的人才,大概只是十四五岁年纪,都是一身锦衣,貌美如花。玉垄烟在心里暗叹,心想连耶律重琰身边使唤的丫头都是这等人物,那耶律重琰会是什么样呢?

织云和梳雨看到玉垄烟时也是暗暗一惊,只见她一袭绿衫,如瀑长发及至脚踝,只用绿丝带简简单单的束起,一双如梦如烟琉璃眸,一张如雕如画的玲珑面,她窈窈窕窕向她们走来,衣衫飘飘,仙姿绰绰。仔细看去,她并不是最美,只是胜在风流姿态,入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仙子般的人品。愣过之后她们内心又是一喜,心想如果这样的人物二殿下不喜欢的话还会喜欢什么样的呢?

她们引着玉垄烟见过修嬷嬷,修嬷嬷是煜王府的内务总管,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玉垄烟点了点头,“以后殿下的事就全都教给你照管了,你要好生侍侯着,殿下要喜欢的话,皇上也会喜欢的”

从织云和梳雨的言语神态中玉垄烟早已猜知修嬷嬷在煜王府的地位不低,看她面目虽然严肃,但和自己说话倒还客气,于是恭谨地点头,“嬷嬷放心,玉垄烟一定会尽心竭力,还望嬷嬷今后多多训教”

修嬷嬷点头,“二殿下好些天都不好好吃东西了,织云梳雨你们带玉姑娘去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哄殿下开心”

织云梳雨答应了“是”,引着玉垄烟退出来,又穿过几处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大殿,只见华贵的紫色幕帘低垂,从里面传出一个少年好听又执拗的声音以及女低而娇软的劝慰之声。

“殿下,您好歹用一些吧,不然身子怎么受的住呢”

“殿下,您都好几天不曾好好进食了,如果皇上知道了怪罪下来奴婢们怎么受得住”莺声燕语,娇谑轻恳,连在殿外的玉垄烟听着身子都有些酥了,如果是自己听到这样的娇声劝慰即使肚子不饿,但为了不辜负她们的求恳也早就狼吞虎咽起来了吧。更遑论身为男子的煜王,又哪里肯让这些娇美如花的少女们失望呢,看来修嬷嬷说得也太严重了,这下煜王恐怕不想吃也要勉强用一些了。

但少年的话一出口,玉垄烟才知道自己想错了,皇家公子的心哪里是她想的那样好琢磨的?

“我不饿,这些都拿出去”少年的嗓音虽好听却冷冷的。

“殿下还说不饿,难道您的身子是铁打的……”

“殿下,奴婢求您了……”

“我说过不饿了,你们还跪在这儿做什么?”只听“哗”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被掀翻了,少年语气里带着一些愤怒,显然很不耐烦,但听到玉垄烟耳里却明明是小孩子在闹别扭,并不招人厌,反而有些好笑,“好,好……既然想让我用膳,你们把姆妈叫来,姆妈来了我就吃……”

姆妈……玉垄烟愣了一愣,不知这在皇里是个什么称呼,更不知耶律重琰口里的姆妈是个什么样重要的人物……织云梳雨听殿下这样说,不禁对看了一眼,两人双双跪了下来回禀,“二殿下,皇上新选出的圣女玉垄烟已经到了,正在殿外等着呢,是个神仙一样的姑娘,殿下一定会喜欢的,奴婢们只求殿下好歹用一些饮食”说着两个人把玉垄烟向里推。

玉垄烟被她们二人推进了大殿内,大殿内有片刻的安静,她还来不及有任何举动,只觉得有一个白影向自己飞过来,躲已是躲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正击中自己的额头。

“我不要什么圣女,叫她走,我只要姆妈,你们还我姆妈……”

耳内听到少年呼喊的声音,之后脑子里一片轰鸣,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并没觉得疼,只是下意识地捂住额头,感觉有热乎乎的体沿手指缝流下来,滴滴嗒嗒流了满手满脸,她这才意识到是血,自己在流血,她想自嘲地扯下唇角,但却没有力气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第一天进煜王府居然碰到的是这种局面,十岁的煜王耶律重琰这么讨厌自己,而现在满脸鲜血的她一定恐怖的像只女鬼,恐怕以后她也难讨这位小爷的欢心了……

玉垄烟醒来,只感觉头脑沉沉,一额头只到一层层纱布,她刚想坐起来,就被一只手臂托住,“玉姑娘你醒了?”却是织云。

织云服侍她坐起来,给她端来清水,玉垄烟见她态度诚恳,只得任由她服侍自己。

“这是……”她看向四周,是个致的房间,而自己睡在一张柔软的榻上。

“这是我的房间”织云说,“玉姑娘的卧房原来设在殿下就寝左近的偏殿,走几步就能到大殿的,我们下人的卧房距离大殿要远一些,暂时将玉姑娘安排在这儿是怕……怕二殿下又会对姑娘做出什么事情来……”织云的声音明显低下去,带着歉意地看了玉垄烟一眼,见玉垄烟情态安闲,心里又佩服又有些难为情,“玉姑娘,我替殿下向你陪罪了,其实二殿下他人并不坏……”

玉垄烟心想,连现在织云还替他遮掩,果然是忠心护主,只是她口说无凭,而现在她额上还在疼呢,她又怎么能信她的话呢。织云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又说,“其实二殿下的心我们也不准呢,但我们都敢用脑袋担保二殿下人并不坏,他对下人们很好,一句重话都没有,待我们就好像他的亲jiejie一样,人也斯文安静,不过毕竟殿下只有十岁,有时顽大发,也会弄的**飞狗跳,也只是小孩子顽劣的心,不过正赶上殿下心情不好,骂一句一半也有,但过去之后殿下自己就忘了,我们也更不会放在心上了。最近殿下心情不好,纳仁卓玛娘是从小将殿下大的,你从殿下的称呼就知道了,殿下最重情义,他对纳仁娘很亲近,她一走,他一下子没法适应……玉姑娘,以后你比我们更亲近殿下,我可没什么瞒你的,殿下虽然人长的高大,但心上还是个孩子,我们也只比他大了几岁,但就是大这么几岁,就觉得…完全不一样……玉姑娘看在殿下年龄小的份上一定要原谅他啊”

玉垄烟点点头,听织云一大篇叙述倒勾起了她的好奇,更理不清耶律重琰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物。但他是主她是仆,即使他是个混世魔王,她也不一样也要受着吗,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之说呢。

第7章

织云正谈得兴起,门外响起脚步声,梳雨的声音传来,“玉姑娘,清束子姑娘来看你了”,话未落,一道粉红色的身影已经飘进来,清束子出落的越发水灵,一身粉色锦衣衬的面庞如二月春桃,灵透的大眼更赛过盈盈春水,她脚步轻快,一脸的神采飞扬。

织云和梳雨早已识相地轻轻关上了房门。清束子看到玉垄烟时惊讶地啊了一声,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玉jiejie,你额头怎么了?”

玉垄烟掩饰地说,“没事,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清束子嘟起唇,额尔展开眉头,“对了,大殿下说明天要去清凉寺拜佛去呢,我一定记着替jiejie求一支平安符”玉垄烟讶然地看向她,没想到她和旭王已经这样熟识了,清束子倒没在意,只是将她一直拉着的那纤纤素手贴在她的面颊上。

玉垄烟忍不住呀的叫了一声,“清束子你……是不是病了……”手心下清束子的面颊guntang。清束子听她这样说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jiejie,你看”她松开玉垄烟的手,轻轻捊起左手的袖口,玉垄烟瞥眸,只见清束子一段臂膀如白藕般洁白无瑕,只是手臂上那一点胭脂色的守砂却不见了,玉垄烟顿时明白过来,面颊不禁隐隐热起来。原来……原来她和旭王已经……

清束子悄悄伏在她耳边,面颊上有着小女儿的娇态,“jiejie我昨天才明白原来我们在杏吟殿见到的男人都不是真正的男人,见到旭王殿下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他……那里好大……”清束子的确口无遮拦,听她猛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玉垄烟整张面孔都红赤起来。她推开她呸了一声,“真是没羞没臊,这个也是能跟别人说的吗”

清束子调皮的挑着舌尖哧哧地笑了,“玉jiejie又不是别人,我们又不是没看过没经过的,说说都不成了吗?”,见玉垄烟瞪她,她连忙摆摆手,“好,不说了”说着这话的时候就冷不丁地去捊玉垄烟的衣袖,玉垄烟还没来得及躲,袖子就已经被卷起来,清透玉臂,一红如豆,美丽的景象让清束子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玉垄烟连忙拍开她的手,将手臂拢进袖内,“你忘了他还只有十岁”

“十岁怎么了,听说好多皇子十岁就当爹了呢”清束子快声快语地说,玉垄烟刚想说“胡说”二字,又忍住了,有点失神,她想起了那个好听又执拗的少年的声音,心想虽然是十岁,但看心恐怕连十岁都不到呢,对男女之事恐怕一星半点都还不懂呢。清束子见她的模样,摇摇她,“怎么了,玉jiejie是不是在想你的小郎君了?”

玉垄烟脸一沉,清束子忙闯祸一样的捂了捂嘴巴,“玉jiejie,你知道吗,旭王殿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他待我真好,还说过些天要带我去见皇上呢,现在我心里就像灌满了蜜,一个劲的往外冒,压都压不住……”清束子的脸上一派天真灿漫。

“皇上……”玉垄烟失神,想不到清束子这么快就有机会见到皇上了,可是她的喜悦不是因为即将要见到皇上而是因为是他要带她去见皇上,皇上在清束子心目中只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词汇。

“嗯”清束子点了点头,“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办到的,玉jiejie,煜王长什么样子?我说呀有这么好看的哥哥,弟弟长的一定不会错,不过兄弟两个到底谁更好看一点呢”说着清束子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玉垄烟。

玉垄烟尴尬地低下头,她走进大殿的时候本还来不及看到耶律重琰的长相就被击中了额头,听织云的口气她已经昏昏沉沉睡了一夜,而来到煜王府一天一夜的她做为圣女居然尚不知道主人的样貌,如果说给别人听的话会不会遭人耻笑?

“我……还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但清束子应该不是别人。

“什么?”清束子愣住,“为什么?”

“因为一进府就受伤了,所以……”

“就因为这个?”清束子狐疑片刻,脸上现出狡狤的笑容,“一定是jiejie怕丑不肯见他吧”说着清束子兀自笑起来,自以为说到了重心。玉垄烟则懊悔自己失言,只能任由清束子笑个不住。

第8章

额头的伤换过几次药后差不多快痊愈了,这已经是她来到煜王府的第七天了,却仍没有见到耶律重琰的庐山真面,刚开始的好奇慢慢变得很淡了,其实从最初她对这个十岁的王爷就从不曾注意过。

相对于府里的其他侍女,她显得过分悠闲。每天会在府里转转,王府很大,即使七天了她仍旧觉得陌生。心境没有外表般平静,内心深处好像总有什么在召唤着她,隐隐的有那么一丝躁动不安。而同样躁动的还有煜王耶律重琰,听织云说纳仁娘走后重情重义的煜王一直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而且脾气变得躁动易怒,原本她们盼望她来后煜王的情绪会得到补偿和安抚,但是没想到恰恰相反,玉垄烟的出现反而让煜王更加反感也更思念从小哺育他的纳仁娘。为了圣女和煜王的安全起见,修嬷嬷和织云梳雨都同意还是让她暂缓一缓再去见煜王。

她从织云的寝室走出来没多长时间就发现自己迷路了,那一道道迂回环绕的回廊,那一座座雕梁画栋的殿,看到她眼里都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些华美而富丽的建筑让她眩晕,她走在里面如同置身于一所华丽的迷。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所大殿,与周围的建筑显得格格不入。它并不华丽,而是银灰色的砖石结构,却另有一种大气雄伟的气势。

这是哪呢?她心里想着已经走进去。殿内雾气缭绕,隐隐有钟鼎之声,巍峨的穹顶和神秘的氛围让她的心肃穆起来,这时她意识到这应该是一所佛堂。果然她远远看见了金壁辉煌的佛祖真身,也看到了跪在佛前蒲团上的少年。

确切地说她只确定那是一个贵族男子,因为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穿着紫色锦服的背影,还有那如墨色一样的长发被白玉冠轻轻束起,遮住洁净无尘的颈项。庄严空旷的大佛殿内只有紫衣男子静静跪在蒲团之上,而只看那道华贵的紫色背影就知道他的内心装着万千的虔诚,那份虔诚几乎传递给了她,她蓦地收住了脚步,踌躇着自己是否要原路退出去。

她自以为自己的脚步原来轻盈,但没想到她还是扰了他,就在她正踌躇不决的时候,他扭过了头,竖起食指搁在唇边,向她轻轻“嘘”了一声。他只是惊鸿一瞥就已经回过头去,双手合十,继续虔诚的祈祷,而他身后的玉垄烟却怔住了。

那是一个身着紫色锦衣的少年,尽管他的回头仅是电光火石间但却足以让她惊艳,能够让她玉垄烟惊艳的男子在世间是不多的,因为她十三岁之前一直坚信世界上没有男子可与玉无言匹敌,因为她的哥哥玉无言太过标致完美,所以再好看的男子也不能过她的眼,然而今天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样貌与玉无言只在伯仲之间,而他还仅仅是一个少年!

虽然他身量很高,但如玉的面庞明明还带着些微稚气,点漆瞳眸只在一瞥间就好似在她眼前滑过两颗璀璨星子,明亮,调皮,高贵,天生霸气。

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什么人,和煜王耶律重琰是什么关系?她少有的好奇心又在蠢蠢欲动了,而她完全没有将眼前这个玉砌般的少年与前几日无理取闹的煜王耶律重琰划上等线。然后她对自己摇摇头,他是什么人有什么重要呢,不是有句诗叫相逢何必曾相识吗,想着,她转身想轻轻退出去。就在她迈开脚步的刹那,她听到了一个有点熟悉而又好听的声音。

“修嬷嬷说姆妈为了养育我抛弃了自己的呦呦待哺的孩子,她在我身边一守就是十年,她的孩子和我一样也是十岁,她却从生下他后就没再看过一眼,现在她该回去和自己的孩子团聚了,因为她的孩子也需要姆妈,他的姆妈被我霸占了十年,现在该还给他了,所以我不该再拦着姆妈了,因为姆妈也想她的孩子。可是我很想姆妈……吃饭的时候想着她,睡觉的时候想着她,祈求佛祖让姆妈平平安安,让姆妈的孩子也平平安安,要姆妈不要忘了琰儿,有时间一定要回看琰儿,一定要回来……”

玉垄烟的脚步定住了,身子也被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定住了,她很快记起来,这个声音……七天前她在那华贵的紫色帘幕外听到过,那是煜王耶律重琰的声音,而眼前这个紫色锦衣少年居然就是耶律重琰。耶律重琰居然是那么好看的一个少年,好看的让人无法对他产生一丝厌恶想法的少年。

愣怔了片刻的玉垄烟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赶快走开,不应该再去招惹这个混世魔王,就在她刚要迈动步子的时候,少年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星子一样好看的眼睛向她看来,黑色的瞳仁里闪着好奇的一圈一圈的神采,他将食指压在唇上又对她轻轻嘘了一声,压着声音说,“不要声张,我是悄悄跑出来的,是给姆妈祈福来的”说完这些,他又轻轻咦了声,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对了,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玉垄烟轻轻退后一步,他比同龄的孩子高了许多,几乎高出她半个头,过近的距离让她有种压迫感。难怪人们说贵人多忘事,他们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居然说没有见过她。难怪,那时她一定比女鬼还可怕。

耶律重琰等着她的回答,但却只见她微垂着头,细眉轻拢,轻轻凝思着什么,从他的角度只看到她一头如墨青丝,还有那一圈圈缠在她额上的白纱布,他想,她一这定是新来的侍女,不小心迷路了,误闯进大佛殿里来了,“你额头怎么了?”

玉垄烟仰起脸看着他,他在问她的额头是怎么回事,可是这正是他的杰作,要她怎么回答呢。是他用一只坚硬无比的玉碗重重地,毫不怜香惜玉地砸在她的额头上,而现在他却在问她,她的额头怎么了。

他看到了那纤巧的面庞和和那双如水的眸子,她不说话,好像一直都是他在说话,她只是用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欲语还休的样子,他却讶然挑起了眉,“你的眼睛居然是淡绿色的,就像我最爱的琉璃盏和床边搁着的皇兄赐给的玉如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色泽的眼眸……”他声音里有惊叹还有少年的真纯。

这时殿外响起呼唤的声音,“二殿下……你在哪儿?”“二殿下,二殿下……”玉垄烟听出是织云和梳雨的声音,不禁又看了眼他,耶律重琰已经迈开脚步走向殿外,突然又回过身来,“我要走了,不能让她们看到我在这儿,不然佛爷的清净又被扰了”说着他已经急急地迈开步子走出去了。

玉垄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轻轻沉思,刚才那个替娘祈福忍受思念之苦的虔诚少年还有不愿让丫头闯入打扰佛祖清修的慧心少年和前几日那个飞扬跋扈的煜王耶律重琰可是同一人吗?

第9章

侍女们住所的后山有一条天然形成的溪流叫浣玉溪,这条溪流从皇内院经过再穿过煜王府一直流出外。玉垄烟睡眠很轻,清悠的夜晚,躺在枕上,总能听到潺潺的溪声,好像浣玉溪就在枕下涓涓流淌。即使睡意渐浓,朦朦胧胧间,浣玉溪仍旧缠绕在梦境里安闲的淙淙流着。

可是今夜溪声却变得异乎寻常,变得汹涌而不平静,就像有无数人在溪水里奔跑,脚步声像鼓点一样踏在她的心里。她猛地清醒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穿衣出门。

她看到了在溪水里奔跑的少年,月华照在他的脸上,那漆黑的瞳仁像两颗星子在她眼前滑过。好像每次看到他她都会惊怔住,她完全没想到,在这个幽静的夜晚,少年会在冰冷的溪流中奔跑,好像前边有什么他要努力追赶的目标,他的身影在她身前掠过,并没看到她,她张张嘴想喊一声,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一恍神间再看向他时,少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黑亮的溪水在不远处打起了一个湍急的旋涡,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来不及多想就纵身跳进了溪流中。

耶律重琰躺在榻上,浑身都是湿的,人也昏昏沉沉的发着高烧。织云梳雨看到浑身湿淋淋的玉垄烟拖着昏迷不醒的耶律重琰闯进寝殿时,都吓懵了。二殿下明明好好的睡在榻上啊,她们明明给他拉好了帘帐,驱散了蚊虫,看他好生生的睡熟了才敢退下来在他床侧睡下,可是殿下怎么就……丫头们都手忙脚乱地帮他换下湿衣,擦干身子,盖上柔软的锦被,又叫长安去请御医,可不一会儿长安苦着脸回来说门已经关了,即使找到御医也没法出来。

正在大家一团乱的时候,已经换好一身干爽衣衫的玉垄烟捧着一只陶罐从人群里走出来,她镇定地吩咐织云去准备guntang的热水,叫梳雨找来绵软的毛巾,又遣散了一众帮不上手的丫头叫她们自去睡觉。她用热毛巾敷在耶律重琰的额头上,叫织云梳雨每隔一刻钟换一次热水和毛巾,她将陶罐里的药酒倒进银盆里,将毛巾浸透,开始给耶律重琰擦拭上身和双脚,擦的时候要用力,直到皮肤泛红,这样体内的热毒才会发散出来,擦到第三遍的时候耶律重琰身上的热力慢慢退下去。

她沾了些水滴在他干裂的唇上,这时他突然张开了眼睛,唇角蠕动叫了声“姆妈”,玉垄烟以为他醒了,吓了一跳,但再看时才知道他是无意识的,他的手缠在她的腕上,唇里依旧叫着“姆妈,姆妈”,就像一个孩子在渴求着母亲的温暖。

“殿下又想纳仁娘了”梳雨轻叹。

“这些日子殿下真是很可怜,玉姑娘你就陪陪殿下吧,殿下是把你当成了纳仁娘”织云恳切地说着拉着梳雨悄悄地退了出去。

生病的耶律重琰看起来就像一个孤单的孩子,他不断叫着姆妈,把头移向她的身子,寻找着温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母被他一声声的叫唤唤起来了,她轻轻地躺在他的身边,将他的头揽进怀里轻轻地抚着,他的脸紧紧偎在她的口,口中的叫唤慢慢的轻了。

他的呼吸均匀了,他的额头热度已经消了大半,这才放心下来。心刚刚踏实了,却又斗地吊了起来,她呀地叫了一声,夜色中她的整张脸全都红了。她的口突然被一只手捉住了,是他的手穿过了纤薄的纱衣罩在了她左边的房上。

她身子一抖,刚想使劲推开他,却见他双眸紧紧闭着,嘴里咕嘟了一声,是带着甜润和满足的“姆妈”,他的头仍旧靠在她的口,呼吸匀称,微微稚气的唇角带着一个月芽般的弧度。他睡着了,可是手却捂在她的口,肌肤交贴,绵密的无一丝缝隙。但是那只手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轻轻地在她的房上,并没有任何动作,就像孩子把手贴在mama的口,单纯温情毫不亵。

可是她的脸还是毫无扼制地红了,这是第一次一个男子和她的身体这样密切的接触,尽管他在她眼里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她觉得被他这样着很难过,很想一把推开他,但是看到他睡熟的面孔和唇角幸福的轻弧她犹豫了,不忍心了。那个夜晚,她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就这样任他依偎着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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