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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听闻丹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提剑起身,迅速看准后窗,不意这位观主却淡淡看了眼一旁一面厚重的帷布。他看懂她眼色,飞快闪身到帷布后躲避,随即隐约听见一阵古怪响动,像是她提起了一把笤帚,将他因跋涉山路,靴上粘来的泥巴轻轻扫去。与此同时,外头传来叩门声:“观主,我采药回来了。”“拿进来吧。”她说。来人应声入里,将一筐草植搁到地上,而后恭敬退了下去。魏尝从帷布后边出来,看了眼那筐草植,又瞅瞅方才那人粘在地上的泥巴,问道:“贵观道士倒真辛苦,深夜竟还外出采药。这些草植看上去新鲜,是从何处得来?”观主已然旁若无人重新捣起药来,答道:“就在此山中。”魏尝笑了笑,低下头捻起一撮泥巴,搁在鼻端嗅了嗅,在手心摩挲一下,细细看了番,又走到草植边,抓起一把绿葱来,闻了闻根部泥巴的味道。“草植是这山里的,但贵观这名道士似乎有些顽皮,趁采药之名还去了别处。”“是吗?”观主淡淡一笑,问也没问一句。魏尝便向她颔了颔首,告辞了。她不问,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知道,甚至方才,就是故意叫他有所发现的。她在向他抛出讯息与证据,告诉他,这个道观里安了不安分的人。魏尝不确定这位女观主与当年的巫祝究竟有没有关联,但他知道了,她今夜等在这里的最终目的,就是最后的这道讯息。魏尝出山后并未直接打道回府,而根据那人靴底泥巴的气味一路追索,最终拐到了一处官道口。那条路的尽头,是未央宫。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勒马回头,回魏府换了身官服,在天蒙蒙亮时到了公主府门口。薛璎恰好出门上朝,见他靠在门柱边打呵欠,诧异道:“你在这儿做什么?”魏尝揉揉困倦的眼,说:“我刚回来,太困了,坐你的车去上朝,路上睡一觉行不行?”薛璎想说他自己不也有车,话到嘴边,见他这憔悴模样又咽了回去,说“来吧”,而后当先上了安车。魏尝跟上去后就听她问:“昨夜如何?”他摇摇头:“在道观附近守了一夜,没瞧出端倪,也没什么发现。”薛璎“嗯”了声:“那你睡吧。”他点点头,双手抱胸,斜靠车壁,打算打个盹,但薛璎一在身边,他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半晌后睁开眼,见她正一动不动目视前方,便说:“其实不是想到你车上睡觉,是想你了。”薛璎撇过头来:“你昨晚才刚见过我。”还把她……弄了个七荤八素。他笑笑:“在外头跑了一夜,好像有一年没见你了一样。”薛璎无奈:“你睡一会儿,不然朝会上站不住。”“你又要点名批评我?”她一噎:“我不说你,也有别人瞧着你。你不想升官了?”魏尝木然眨了眨眼:“升官?我?傅洗尘走人以后,我能顶他的位子?”她冷着脸说:“不想就算了。”其实是想的。自打上回魏迟被掳,他就改主意了,他的确不在乎地位权势,但有时候,地位权势却能够保护他想保护的人。所以他摇摇头,说“没有”:“想。你给我走后门吗?”薛璎“嗯”了一声:“不然谁给你走?”他笑了笑,凑她近了点:“你对我这么好,以后会后悔吗?”譬如,知道他直到如今都在骗她以后,她会不会后悔。她皱皱眉头:“你再废话,我现在就后悔。”魏尝偏头瞧着她的侧脸,心里长叹一声。再等一等,等他确认女观主身份,肯定她所言不虚,他一定要尽早坦诚了。作者有话要说: 魏尝:来人,给老子一把铲子,我要去挖坟鞭尸!巫祝:死小子,你敢!我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把你带走!第54章这日的朝会格外漫长。赵家一门的案子历经多时,终由廷尉府审理完毕,因情节严重,整整一上午才从头到尾梳理透彻,过了朝臣们的嘴。赵赫被判凌迟,三日后行刑,赵家上下,该连坐的一个也没放过。骠骑将军的位子翌日起由羽林中郎将傅洗尘接替。至于羽林中郎将一职,便由其下左右二监暂代履职。薛璎确实打算给魏尝开后门。即便不说私情,安插自己手下人入朝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方才调了傅洗尘的职,接连再提魏尝,未免过于性急,所以她决意将这事暂缓,过阵子找机会给他个由头,待他攒了摆得上台面的功绩再说。朝会结束已近晌午,一众朝臣纷纷来向傅洗尘道贺。正如魏尝所料,傅戈一日不死,就没人敢当面驳傅家面子。何况傅洗尘本身功绩够硬,弱冠年纪的少年儿郎,已现出栋梁风姿来。人群向傅洗尘涌去时,站得快睡着的魏尝被挤得一个踉跄,这才意识到朝会散了,慌忙去望上首薛璎,却见她早已离席。他回头就往殿门走,一脚跨过门槛却撞上李福。这宦侍面上两坨高原红,长得怪喜气的,说起本就暧昧的话来便愈发暧昧:“哟,魏左监!瞧您这困的,莫不是夜里流连宝地去了?”魏尝自打入朝以来,时常也学着放下架子来,眼下却困得疲于应对,搡搡手示意他别开玩笑,道:“我找人,您老别挡道。”李福咯咯一笑:“找谁?找长公主呢?”魏尝一噎,怎么的,连这没把儿的也看出来了?李福继续笑:“那我可不敢耽误您,还是给您报个信来。”说罢一指前头宫道,“长公主说她在那头等您呢。”魏尝原本正愁自己被抛下,没车回府了,这下心定下来,与他客客气气道个谢,转头步行一段,拐到了宫道。薛璎果真与傅羽一道站等在那处,见他就问他在磨蹭什么。给日头一晒,魏尝眼眯得站不住,颓得晃晃荡荡弯下腰,将下巴往她肩头一搁,说:“靠靠。”又蹭了两下,“我磨蹭你呢……”薛璎一掌将他脑袋拍开:“青天白日的,说什么呢!”一旁傅羽木讷眨眨眼,一头雾水。磨蹭?磨蹭怎么了?薛璎脑海中却已跑过一场大戏,隐隐记起梦中干柴烈火,意乱情迷,魏尝似乎不大通人事,问她在磨蹭什么,她说怕疼,这样磨蹭磨蹭好像好一点……魏尝也是一愣:“我说什么了?”薛璎噎得面颊泛红,回头就走,他见状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困意都跑了个干净,“哇”出一声追上她:“你想哪去了?你这人好……”她停住脚步,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