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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是我的手!我从棺材里出来,冲出灵堂朝外看去。灵堂身处一间小小的四合院内,此刻已是深夜,屋外黑成了一片,但很明显已经不在皇宫。“这是哪儿?”我转身问摊在地上的王根。王根奋力咽了咽口水,回我,“夫人,这是王府。是你家呀。”我不耐烦地看他,“我是问,这是什么国家什么地界什么年份?”“哦。”王根应了声,一一回我,“这里是大玄国锦州陵县,现在是适帝十年十月十五。”我记得怡妃让我去流华院那天是十月初七,也就是已经过了八天了。我正计较,突然门外涌进来一堆人,为首的一个穿着一身道服,一手持一支桃木剑,一手拿着一串符纸。身后的人一直在把他往前推,“梁道师,你快看看王家媳妇是不是变成厉鬼了。”梁道师大叫一声,冲上来撒了我一身的符,大叫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王氏速回地府报到!”而后桃木剑一举,直指我的眉心。“为什么没反应?”他喃喃地说了声,又试了一遍,还是没反应。那厢王根摸到他的旁边,低声道,“梁道师,我家夫人好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看看。”“是吗?”梁道师吹吹胡子,收了剑绕着我走了一圈,而后突然出手,将我的手腕扣住。“你干什么?”我喝了声。他松开了手,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怎么了?”王根急忙凑上去问。“你们家夫人一定是在去黄泉的路上撞坏了脑袋,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到了阎王那里一问,对不上号,于是阎王就把你们家夫人送回来了。”王根喜形于色,“那岂不是说,我们家夫人没死。”梁道师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刚刚摸到她的脉门了,是活着的。你们家的丧事,就不用办了。”梁道师拍了拍王根,却将王根的眼泪拍了出来,“梁道师,”只听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他,“我们家老爷,也去了……”梁道师怔了怔,回他,“你们家老爷的尸体不是还没找到吗?找到再办也不迟。”结果王根哭得更厉害了,“我们家老爷的尸体在西域大漠,怎么找回来?”梁道师愣了半晌没憋出新词来,最后挥了挥,对聚在门口围观的群众道,“都回了回了!今日煞气冲天,不宜办丧事。”言毕就领着大批群众消失了。灵堂此刻,又剩下我跟王根两个人。“夫人。”王根噙着眼泪看我,眼神里还带几丝畏惧。我看看左右,继续发问,“怎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是管家,那其他仆人呢?”王根刚收回去的眼泪又雨点似的开始往下落,“那些个没良心的,见到老爷生意不行了,就都悄悄地跑了,只有我王根留下来。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老爷怎么会把铺子里的绸缎运到西域去卖?如果老爷不去西域,就不会遇上强盗,连个尸骨都找不到。如果不是老爷遇上强盗,夫人你就不会伤心得流了产。如果夫人你没有伤心地流了产,就不会因为流产咽了气……呸呸呸!”王根掌自己的嘴,“夫人吉人天相,大吉大利。”我不可思议地看他,“你说我流产了?”“哎呀!”王根跳起来,冲上来将我扶住,“夫人你身体虚弱,又刚刚……恩……醒过来,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我被王根推着往里走,伸出手掌问他,“我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王根湿了眼眶,撑得一双圆眼铮亮,“夫人听说老爷的事,拿了把匕首就要随老爷而去。好在我及时发现才救下了。不过夫人实在太激动了,我在抢刀的时候,没防着夫人你居然拿手去抓刀刃。当时你手上都是血,我正想找些药给您包扎,结果一回身,就看见您身上都是血,孩子就这样没的,您也因此咽了气……呸呸呸!”王根又开始吐唾沫,“夫人吉人天相,大吉大利。”我就这样在王府住了下来,躺在床上听王根叙述我的生平。我叫王留,夫君王守。我们原本是锦州郡内一个小山村里的一对夫妻。有一日山洪暴发,洪水淹没了整个村庄,这对小夫妻侥幸存活,却也失去了家园。为谋生计,夫妻俩走出小山村,四处打拼。十多年过去了,这对小夫妻终于攒下一笔小钱。考虑了很久,夫妻俩决定在锦州陵县安家,并用全部的积蓄买下一座临街的宅子,在街上开起了绸缎铺。王根也是在这个时候遇上这对夫妻,他跟夫妻俩是老乡,也是洪水过后的幸存者。因着这份缘故,王守将王根留下,让他在家里做管家。却没想到绸缎铺开业以后,一匹绸缎都卖不出去。积蓄渐渐用尽,王留又在此时怀了身孕。王守心中焦急,听说绸缎运到西域特别好卖,便决定将店里积压的绸缎运到西域,好歹赚一笔钱,改做其它生意。只是没有想到,这一走……王根说到这里,几度哽咽,说不下去。“夫人!”王根扑过来牢牢抓住我的手,“你死而复生,千万不要再想不开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跟死去的老爷交待呀!”我被他哭得头痛,挥手叫他退下让我安静安静。躺在床上将这些天的经历回想了一遍。难道我真是死在皇宫里了?而后又魂穿到了距离京州千里之外的锦州陵县来?正胡思乱想之际,王根又敲门进来了,“夫人,补品炖好了,你快趁热吃了吧。”我拿眼看了看他手中的炖盅,问,“这是什么?”“人参炖猪肚。”王根回我。“家里不是没钱了吗?”我疑惑地看他,“你哪里来的钱买人参?”“夫人忘了?”王根瞪大了眼睛看我,“听说你怀孕,老爷立刻将把剩下的积蓄全都拿出来给你买了一大堆补品。临行前还担心你嫌贵不吃,殷殷叮嘱我一定要监督你每天都吃。”王根说着说着又开始大颗大颗地掉眼泪,“老爷生前不知道多疼夫人,怎么料到世事无常,天降横祸,老爷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我无语地从他手中接过炖盅,“我自己喝,你先出去吧。”王根赶忙把炖盅递给我,掏出手绢自个儿到外面哭去了。我看着汤里的大片人参,想,这王守活该生意亏本,没钱了还乱花钱!等我身体好些的时候,我便让王根带我到绸缎铺里看了看。看着铺子里的绸缎,终于明白这些绸缎为什么卖不出去——这些绸缎不仅花样过时,还多是有瑕疵的次品。可怜王守根本不懂这些,还以高价把它们买了回来。一来二去,这些次品绸缎也身价倍增,货次价高,怎么可能卖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