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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公略先撩开帐子看了看祖百寿,见他神态安详,如熟睡一般无二,想起外祖父白风山和郭骡子、雁书的话,心思纷乱,他是自己父亲,他的女人是自己至爱,这,岂不是乱了纲常。目光一转,忽然看见被子一角处有个东西,俯身拿过,见是串沉香木手珠,因沉香木有醒神智、补五脏、益精阳、暖腰膝、纳气平喘等药效,所以祖百寿之前经常佩戴,但自从他卧床之后,带着这个多有不便,所以便搁置在里面的博古架上,此事祖公略知道,今儿这物事丢在角落让他不免猜疑,遂拿起手珠进了里面,博古架已经空空如也,他眉头一皱,各处看了看,没有放在别处,难道,是失窃?他方想转身出来喊个丫头问问,突然听见外面是善宝在说话:“你们都出去罢,我想与老爷单独说说话。”几个小丫头有些愣神,因为之前是见着祖公略进来了,突然不见了踪影。善宝以为自己的话不好用,怫然不悦道:“怎么,我的话你们没听清?”小丫头们赶紧屈膝应了,旋即退了出去。里面的祖公略不知善宝要怎样,想出来,怕打扰她,不出来,有偷听的嫌疑,正踟蹰,听善宝道:“直至今日,我还是觉着我们是陌生人,虽然我们拜了天地,我爹说此后我就是你的妻子,因为天地不可欺,可是我想,天地公正,难不成会纵容你以威逼的手段强娶我。”善宝站在炕前,看祖百寿脸色死灰般身子硬挺挺,分明就是个死人,她之前曾问过父亲,祖百寿的病能不能治,善喜肯定道:“能。”善宝心里一震:“爹,我虽然恨他,但你是大夫,见死不救会不会背离祖师训诫。”善喜哀声一叹:“你觉着,祖家人能让我撬开祖百寿的脑袋,然后把他满脑子的淤血放出来?”这个,祖家人断然不同意,特别自己嫁给祖百寿的内情也有些人知道,虽是至亲,焉知不是仇敌,善宝遂明白了父亲为何不出手施救。而今,她望着面前的祖百寿,恨是恨不起,觉着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是充满了厌恶,轻易的,她不肯踏足上房,今个来是因为祖静好的婚事,明知道白金禄不适合祖静好,之所以轻松答应,一方面是因为郝姨娘热心,另一方面,是自己根本没当祖家是家,也就不会当祖家人是亲人,祖公略的的训斥让她想了很多,所以才主动来上房看望祖百寿。她站在炕前,且与祖百寿保持一定的说话距离,表情复杂道:“但无论怎样,我既然心甘情愿做了大当家,就应该像个大当家的样子,反正我这辈子与哥哥并无在一起的希望,我何不安下心来好好管着参帮管着祖家大院,莫说你如此状况,即便你活蹦乱跳你又能活多久,用日子熬我都能熬死你,假如到那个时候哥哥也成了孤身一人,我再去找他,从此比翼齐飞,再不……分开。”再不分开,她像是拼劲了力气,随后便是悄无声息,隐隐传来轻微的啜泣。里面的祖公略心内波澜壮阔到差点不能自持,手下不自觉的用力,硬生生捻碎了沉香木的手珠。第一百一十八章抓了几对野鸳鸯雪落了一夜,早起看祖家大院便是银装素裹了,先前略有回暖的气息突然又降了下来,这时节就是这样,冷几日暖几日,一点点的,春天便真正来了。晌午过,明珠方从家里回来,老娘好好的活着,虽然仍旧卧床,也还能说话还能吃下整块馒头,哥哥叫她回去无非是想从她手里抠出几块银子,这次明珠是真的气极,把身上的几吊钱悉数扔在哥哥身上,哭着跑回了祖家大院,有这么个穷家,这么个混账哥哥,她想自己安能有好日子过。进了上房问过蔷薇和芙蓉,祖百寿好好的,能怎么不好呢,反正就是吃喝拉撒睡。明珠先谢了蔷薇和芙蓉,然后让她们下去歇着,等蔷薇和芙蓉一走,她记起昨晚自己离开时把一串沉香木手珠掉落在炕上忘记捡起,于是赶紧围着祖百寿翻找,好一会子没找到,心里突然慌慌的,喊来小菊问:“可见到老爷的那串沉香木手珠?”小菊摇头:“并无看过。”突然想起昨晚祖公略和善宝先后来过,于是道:“会不会是二少爷或是大奶奶捡去了呢?”明珠脑袋嗡的一声,惊问:“二少爷与大奶奶来过?”小菊嗯了声:“昨晚先是二少爷来了,后来大奶奶也来了。”明珠傻了似的愣在当地,好一阵子见小菊呆呆的盯着她,气得骂道:“魔怔了怎么,还不出去把那些茶具擦一擦,我不在的时候就知道偷懒,我在的时候还敢磨磨蹭蹭。”小菊低头出去,心里道。是你魔怔了才对,无端发脾气。骂完,明珠在房里来回的走,东一头西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善宝她倒不十分怕,对于祖家毕竟善宝还不熟识也没有立下威风。她怕的是祖公略。上房祖公略也熟悉,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已经把老爷的宝贝卖了不少,自己丢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她们这些卖身的奴才,生死全掌握在主子手里。她慌到手脚发软,噗通坐在炕沿上,心里骂着祖公略和善宝。不来就都不来,一来就两个一起。像是约好了似的,怪不得大院人都说他们两个不清不楚。骂解决不了问题,如果能捱到晚上就好办了,今晚就来个上房闹贼的一幕戏。心惊胆战的熬了后半晌。这半天时间她眼睛老是盯着那窗户,希望天快黑下来,天一擦黑。她就微微松口气,祖公略没来找她。善宝也没来找她,眼瞅着过了一更,她悬到嗓子眼的心方噗通落了下来,让房里的丫头都去歇着,她自己留在房里伺候着祖百寿。差不多到了二更天,她觉着机不可失,今个祖公略或许因为忙忘记过问,明儿说不定就想起来,自己可真是没法交代,于是开始实施计划,先用小刀把一扇小窗的插销撬开,费了好的力气才弄成损坏的样子,抚着心口,也有些怕,然后跪在地上朝西面拜了拜,祈求佛菩萨保佑她的计策能成功。起身,把房里的灯火逐个吹熄,最后仅留下祖百寿炕前的一盏,自己也解开头发,换上睡觉穿的绸衣裤,在炕前的美人榻上躺了,本是演戏,竟还要求逼真。躺了半晌觉得必须喊了,张大嘴……没发出声音,终究是心虚。起来,在地上来回踱步,喵!喵!春天到了,外面两只公猫为争一只母猫掐架,唬的她差点跌坐在地,没好气的骂了句“畜生”,鼓足勇气喊道:“有贼!”第一句喊的声音太小,万事开头难,喊了第一句,第二句便是扯开嗓子了,一会子工夫,先是上房的丫头婆子们纷纷闯进来,接着是那些小子们,然后护院来了,各位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