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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邈把外套和书包放在地上,捡起来篮球举过头顶,双臂微微用力,天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橙色的圆稳稳落入框中,擦过粗粝的网,十分漂亮的三分球。身板笔直,小臂线条紧致,动作潇洒利落。场边围观的女生尖叫声此起彼伏。手机响了,江思邈从上衣口袋中翻出来,屏幕上闪烁着四个字,十七师叔。是谢尧亭。本科期间,谢尧亭子承父志,学的是中医。但考虑到中医式微,他又通过自修拿了中西医的双学位,然后考了江老爷子的研究生,是他的关门弟子,专业临床医学,硕博连读。老爷子只有一个独孙,就是江思邈。江老爷子去年驾鹤西去,今天是他的祭日。江思邈的父母最近都在美国,这种日子也只有谢尧亭能带江思邈去一趟墓园了。“邈邈,我到你的学校门口了。”谢尧亭跟江思邈的父母一样叫他的小名。温厚、寡言、待人很和气,这是江思邈对他的印象。他几乎从没见过这位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师叔跟谁大声说过话。谢尧亭在培嘉高中门口的马路边停好车。阴天,天低云重,一切都灰蒙蒙的,好像在酝酿一场倾盆大雨。陈絮从学校附近的花店走出来,背着双肩包,长发梳成马尾,蜜桃尖的下巴,微微低着头,怀里抱着一捧白菊,用牛皮纸裹着,一尘不染。谢尧亭远远地看着她上了一辆公交车。第3章1-33.姜汤。江城南郊,临河靠山,是卦书上说的风水宝地。山道是新修的,一路通上半山腰的陵园。建筑物都是黑灰色,映衬着阴沉的天色,浓烟暗雨,好像年代久远的水墨画。今天是丁静宜的五七之日。陈絮思忖着天色,怕雨势越来越大,公交车不上来,也没多耽搁,很快就从陵园里出来了。她没有带伞,在站牌的遮雨棚下站了快二十分钟,连公交车的影子都没见到。雨冷天凉,深静寒寂。山道上更加冷清。偶有的几辆私家车都是急匆匆的呼啸而过,急促的雨点摩擦飞速转动的轮胎,溅起一团团水花。陈絮穿着厚厚的羽绒外套,仍能感觉到寒风无孔不入的从四面八方袭来。她看了眼手机上毫无反应的叫车软件界面,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了头上,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肩膀。这样孤独的困境让她觉得很无助。绵绵密密的心酸甚至叫嚣着要超越生离死别的大悲大恸。人死如灯灭,但是生活琐碎的折磨就像一个水滴石穿的过程,缓慢而深刻。此时此刻,这种心酸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满溢出来,结结实实的堵在她的心口。谢尧亭的车转出陵园的大门。江思邈坐在副驾驶位上,没有系安全带,车子的提示声音越来越大。他正低头玩一款新出的手游,也不是很在意。“邈邈,系上安全带。”江思邈低声“嗯”了下,一只手cao作另一只手去够安全带,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手机屏幕。谢尧亭莞尔,“那么好玩吗?”他却好像突然没了兴致,停下来侧过脸,轻描淡写的解释,“不是觉得好玩,是生活太没意思,打发时间而已。”他又加一句,“如果将来我有机会制作游戏,会比这个好。”“那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可以报考相关专业。”谢尧亭对年轻人的梦想总是持过分宽容的鼓励态度。江思邈嗤笑一声,“你还不知道我爸妈?你听听我的名字,从我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是要学医的。”江家的情况,谢尧亭大致知道一些。杏林世家,师兄师姐在培养江思邈的道路上简直高度和谐,一拍即合。江思邈瞥了一眼窗外的雨幕,又转头看了一眼,然后降下车窗。一叠声的嚷了起来,“停车,停车,停停停……”谢尧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四平八稳的放缓了车速。雨势小了点。陈絮已经沿着山道走了一段路。天色全黑,没有路灯。也不知道江思邈是怎样一眼就认出得她。谢尧亭把车子停在路边,打了双闪灯,然后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一条毛毯出来。他的睡眠状况一直不太好,有时候越累越睡不着,好静,尤其怕吵。在医院值大夜班的时候,偶尔会在车里窝着养养神。陈絮坐在后排,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刘海被雨水打湿了,脸色因为寒冷而有点苍白,睫毛颤颤,眼睛里泛着点水色。下颌微尖,肩膀单薄而瘦弱,显得有点狼狈。谢尧亭默不作声,重新发动车子,把车内的暖风开到了最大。江思邈看陈絮一眼,“先把淋湿的外套脱下来,披上毯子暖和下。”陈絮应了声,又认真说了句,“谢谢。”江思邈本来想问什么,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脱掉外套后露出左臂上的那圈黑纱,动了动嘴巴,没有立刻作声。过了一会儿。江思邈作简单介绍,“我同学,陈絮。”他侧过脸,冲陈絮抬了抬下巴,“我小叔。”陈絮透过后视镜看到谢尧亭的眼睛,他一直全神贯注的望着挡风玻璃前面的山路。藏蓝的西装,雪白的衬衣,素色的领带,整洁、俊朗,赏心悦目,像是遥挂在天际的一颗星辰。回程路途长,雨天,又恰好赶上下班高峰,路上堵车严重。转上主干道之后,刹车灯此起彼伏,在高架桥上蜿蜒成一片灯海。高处的电视塔投射下十字形的光,被夜雨和玻璃幻化成光怪陆离的电影场景。江思邈提议:“我们先去吃饭吧?”陈絮连忙说:“不用的,把我放在附近的地铁站就可以了。”江思邈面不改色,道:“有个福善观,是做素食的,挺好吃的,就在我小叔家附近,他晚上值夜班,正好要回去换件衣服。”谢尧亭笑笑,只管开他的车。江思邈偷偷对他比了个手势,又问:“是吧,小叔?”谢尧亭唇角微弯,低声配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