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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费氏的帕子,狠狠地揉成了一团,使劲地丢在了地上。费氏脸上露出些许的尴尬来。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把被范氏丢在地上的帕子捡了起来,沉默地转身,给俞敬修和范氏各倒了一杯茶。只是俞敬修的茶是态度恭敬却沉默地递到俞敬修手里,范氏的茶则是轻轻放在炕桌上的,她还双手抱着红漆海棠花的茶盘低声劝着范氏:“大奶奶,您喝杯热茶,人会舒服一些。”范氏和俞敬修哭闹了半天,眼睛发涩鼻子塞,人很不舒服。尽管她不喜欢费氏,却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没有拒绝,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没有被喝斥……费氏心头一松,头微垂,低声劝着范氏:“大爷的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的,只要是您的事,他没有一件不放在心上的。就是有天大的事,您看在大爷这样尊重您的份上,您就别发脾气了。”范氏脸色一沉。这是劝架的话吗?说得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她知道什么?就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念头一闪而过,心里隐隐涌起股不安来。正欲仔细想想,墨篆打了水进来。费氏忙过去帮忙拿靶镜、帕子之类的小东西,又帮范氏把帕子围在胸前,褪了手镯,服侍范氏洗脸。范氏被这么一打扰,把心底的那一点点困惑暂时放到了一边。净完面,费氏又服侍范氏重新梳妆。俞敬修看着,起身就要出门。“啪”地一声,范氏族就将手中的靶镜拍在了紫檀木的梳妆台上:“你要去哪里?这么晚了,你难道还要去针匠胡同看那个闵小姐不成?你可别忘了,外面已经宵禁了,你要出去,就得拿了公公的名帖。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她说着,眼睛立刻泛起红来。俞敬修又羞又恼。羞的是范氏竟然当着费氏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恼的是范氏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他不由脸色一沉,抬脚就要走。却听见那费氏柔声道:“大奶奶,您说这话,我可不爱听。”这屋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费氏喜欢不喜欢了?给她三分颜色,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俞敬修、范氏和墨篆都不由默然。偏生那费氏却好像没有感觉到大家的异样似的,继续温声道:“我虽然不知道大爷是为什么要去针匠胡同看那位闵小姐,可大爷自幼学的是圣人文章,行事谦逊、磊落,纵然在小节上有失礼之处,却决不会做出有失君子之德的事来……”俞敬修听着眼神一亮。范氏却勃然大怒。我和德圃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她张口就要喝斥费氏,谁知道费氏却蹲到了她的膝边,仰着头凝视着她,表情真诚地道:“我不知道您和大爷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可能说的话有些片面。您这个时候又在气头上,不免会有失偏颇。今天的事,您就不要再想了。我这就去给您做碗杏仁露。您喝了杏仁露,好好地睡上一觉,等明天早上起来,气消了,再和大爷好好说道说道也不迟。”然后问道,“您看这样可好?”谁愿意和丈夫置气?范氏不由心动。却又担心俞敬修去针匠胡同那边,不禁露出些许的迟疑,飞快地睃了俞敬修一眼。费氏会意,笑盈盈地站了起来,柔声喊着“大爷”,道:“您今天也别出去了,就在家里好好和大奶奶说会话。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了,也就烟消云散了。”俞敬修眉宇间却露出些许的踌躇。范氏一看,心头的火苗腾地又烧了起来。当着费氏和墨篆的面,她已经先低头了,他却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让她以后在这些下人面前怎么做人啊!心头又闪过墨篆的话:“……闵小姐身边只有一个乳娘,一个丫鬟,大爷每天下了衙都会去那个姓闵的小姐那里坐一会。有一次,还带了陈中铭陈大人过去……”那醋意就像泉眼似的咕咚咕咚地往外直冒。她再也忍不住,哽咽道:“我就知道,现在这屋里留不住你。你既然要去,我也不拦着你,留得住你的人,却是留不住你的心。”她说着,吩咐墨篆,“去,到马房说一声,大爷要出门,让他们备好车马……”墨篆自然知道范氏这是说的气话,站在一旁不做声。“胡说八道些什么!”反正费氏都已经知道了,俞敬修也不再掩饰,他眉头紧锁,眼角眉梢间透出几分恼意,“那闵小姐父亲受冤下狱,我好不容易帮她走通了刑部的路子,今天晚上要帮她润色一张状子,她明天好递去刑部……我要去书房写状子。”官司竟然打动了刑部,这位闵小姐恐怕出身不凡。只是不知道为何身边只有一位乳娘一个丫鬟。费氏在心底暗暗琢磨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劝着范氏:“大奶奶,大爷如今可是御史,代天巡视的御史!管的就是这冤假错案。若说大爷对那闵小姐有什么私心……”她笑道,“大爷哪里弄不到这两千两银子,何必要在大奶奶这里过明路。大爷这样,本就没准备瞒着大奶奶。”范氏不由低头思索,想到俞敬修平日里拿在手里把玩的玉器,供在案头的前朝笔洗,还有大夫人和三夫人对俞敬修的溺爱,她不由咬了咬唇,道:“可两千两银子……”“大奶奶恐怕在南京呆的时候不长吧?”费氏笑着,“大爷在南京的时候,曾有一次拿五千两银子买了鼎,把玩了几天之后,就一直放在了南京老家的库房。两千两银子,对大爷来说,不过是买个玩意儿的小钱而已。只怕大爷还没有放在心上。”她说着,笑吟吟地望着俞敬修,道:“是吧?大爷!”第286章走近听了费氏的话,俞敬修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那费氏都能想明白的事,妻子为什么就想不明白呢!莫名的,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无心回答费氏的话,也无心再解释,他吩咐费氏:“你在这里陪陪大奶奶。”然后对范氏道,“我去书房了。有什么事,你差人给我带个话就是了。”说完,也不看屋里的众人一眼,转身就出了内室。“你……”范氏望着俞敬修决然的背景心如刀绞,那样的冷淡漠然,是她从来不曾在俞敬修身上看到过的……何况还当着费氏的面。她强忍着,眼泪才没有落下来,人却颓然地瘫坐在了炕上。费氏就朝着墨篆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劝劝范氏,自己低声说一句:“大奶奶,我去给您做杏仁露去。”转身走了。墨篆看着大怒,张嘴就想训斥她几句,转念想到大奶奶此时心里正不痛快,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上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