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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盛逸凌仍然记得这一天,记得年轻冷峻的太子盛逸鸣望着天空飞卷的流云留下的一番话——“我不怕众人非议,不惧小人谗言,也不担忧坐不坐得稳这太子之位。我只希望,能够看着赝朝江山不改,看到百姓安居乐业。臣属有所为,于我——便是安慰!”那一天,风轻暖,柳新绿。天尽头,有雁归来。六日后,距离永安五百里之遥的温泉行宫内。“皇上啊!~求您一定要为臣等做主呀!~”一众老臣跪伏于行宫琉璃阁外的院落里,为首的正是几天前在东宫气火攻心,据说患了急症一病不起的林仑。“皇上,太子殿下的‘废八股’之举,令众多读书人一夜之间成了废人,要不了多少时日,赝朝必会乱套啊!”通政史王大人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皇上,太子殿下整肃官吏没错,可替换上马的人却全成了骆崇正的门生,一家独大必成后患呀!”左都御史孟大人一脸正义,义愤填膺。“皇上,我们何家世袭的爵位乃是先祖皇帝分封的,现如今太子殿下要取缔爵位,少了这份俸禄事小,可先祖皇帝的恩赐我们何家不能忘啊!太子殿下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我们何家做忘恩负义之人呐!……”工部侍郎何大人满面怆然,悲愤交加。“够了,够了!”盛启渊端着茶盅眼风扫过跪地的众人不为所动。“朕还不清楚,你们呐……不过是因为身家利益受损,这才气不过跑朕这儿来告状的,不是吗?!”被看穿了心思的众人一时嗫喏,哼哼唧唧地抱怨着,却都不敢再明说什么。“皇上,这缩减开支本是对的,可太子殿下居然连皇上您特别交代的为若昭仪下月生辰所备用度也一减再减!令老臣,实在是难办啊……”恰在此时,礼部侍郎袁大人忧心忡忡的一句,仿若照亮夜空的烟花,瞬时擦亮了众人颓暗的双眼。“哦?若昭仪的生辰用度是朕临走前亲自交代的,皇儿……”“皇上,臣的三子纨绔不化,屡教不改,太子殿下治他的罪,臣无话可说。但臣一家事小,可赝朝事大,皇上事大呀!”跪在首位的林仑见缝插针,及时地抓住了机会,痛定思痛涕泪交加地诉说出着内心惶恐。“其他的臣就不说了,太子殿下如今又是拆道馆,又是驱僧侣,那些身怀奇门异术,千里迢迢赶来永安为皇上献出长生秘籍的和尚道士们,更是被太子殿下统统驱赶出城,并且明令他们此生再不得进入永安哪!”林仑的头像鸡叨米般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太子殿下近日来的种种不孝之举,实在令老臣寒心,令朝野不安哪!”“反了他!”,桌上无辜的茶盏“嘭”地一声被狠狠掼在青砖地上,摔了个粉碎。“报!~~~”好巧不巧,偏生在盛启渊心头怒火将将被众人引燃的时刻,被派去永安接堪舆师的御林军统领齐将军回来了。“启禀皇上,”齐将军跪在殿外廊檐下抱拳行礼,“臣不才,未接回堪舆师。”。。。第62章龙涎“哦?未接回?!……为何?”盛启渊本就阴沉的脸色愈发不快。“因为……”齐将军自然注意到了大殿之内跪伏一地的大臣和皇上不虞的脸色,出口的话有了几分犹豫。“太子殿下考虑到目前朝廷急需修缮的工程尚有许多,洛水的治理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年前金宛发兵北戎,赝朝北方的防御工事也急需加强……”齐统领跟盛逸鸣一向交往颇深,也算是有见识之人。他明白,照眼前这情形,若是直接挑明太子的意见只会招致皇上反感,故而先洋洋洒洒地铺垫了一通朝廷急需用钱的地方,接下来才将盛逸鸣的意见讲出来。“太子殿下的意思,这温泉行宫距离永安百里之遥,在这里建宫殿怕是一年也住不上一回。如果若昭仪喜欢泡温泉,不若将永安城北旭炎山中现成的温泉引至宫中,一则距离近,二则也可减少……”“皇上万万不可啊!”齐将军话未讲完,忽然被林仑膝行上前募地打断,“老臣不久前刚巧认识了一位世外高人,得知旭炎山温泉乃龙涎之水。那位高人告诉臣下,龙涎之水事关天命啊!若是陛下随了太子殿下的意思令龙涎之水改道,岂不是改了天命……”“哦?~果真有如此一说?”盛启渊微眯了眼,语带犹疑,“朕为何从未听说?”“皇上日理万机,自然无暇顾及这些旁枝末叶。”林仑叩了个响头道,“那世外高人究竟出身何处臣尚不了解,但臣觉着……此时既然有关天命之说,还是小心些为好。而且……而且……”林仑的吞吞吐吐惹得盛启渊疑心顿起,“而且什么?”“而且,那位高人曾跟臣下提起过,‘旭炎山温泉乃龙涎之水,事关天命’的说法,他也曾告诉过太子……”“哦?”盛启渊将信将疑,眯缝着眼审度起面前的林仑。“是呀,皇上乃一国之君,这有关天理命数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几位大臣见皇上有所动摇,赶忙火上浇油。“工程是修不完的,可眼下北戎和南疆使者都将出席若昭仪的生辰,若是一味节俭,岂不是要被笑话......”“姑且不论龙涎之说的真假,太子若是不曾耳闻也就罢了……可若真是听闻过……”“皇上,您怕是还不知道吧?”林仑眼看盛启渊在众人撩拨之下已隐隐有了怒气,忙往那火红的灶炉里又添了把柴火,“现如今永安城内可是流传着一句话呢!”“什么话?”盛启渊的声音阴测测地令人不寒而栗。“请皇上恕老臣无罪,”林仑将头一磕到底,声音恭敬又惶恐,“另外,还请皇上屏退左右老臣方敢直言。”“好了,朕恕你无罪!”盛启渊冷着脸扬声命令众人,“你们都退下!”待到大殿之中只剩了一站一跪的君臣二人,盛启渊才又冷冷启口,“有何言论令林爱卿这般紧张?你但说无妨!”“皇上,永安城内都在传言,说皇上您……您自知理国无能,这才将国事统统交予太子打理。说什么幸好太子殿下勤政爱民,赝朝才不至于换了姓名......”林仑头叩在地上,看也不敢看盛启渊怒火中烧的脸,“皇上是否想过,如今太子殿下何以敢于这般大胆?国事自说自话不算,竟然连皇上的意思殿下他都敢于反驳?臣不知太子殿下当真知不知道这龙涎之说,可是皇上,殿下若是不知还好,可,可若是殿下他明知道……”“混账!”盛启渊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上,“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林爱卿可知,凭你今日这一番话,朕便是灭了你九族也应该!”“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林仑吓得直打哆嗦,“臣不怕被灭族。如果臣的灭族能换来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