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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人影寥落的白虎大街,携着滚滚烟尘朝着轰鸣开启的朱红宫门飞驰而来。明黄令牌一闪,身着甲胄的禁卫忙收回拦路的兵戟,让开一条大路,直通往皇宫深处。“吁!~”疾风般接连穿过五道宫门,盛逸云这才猛地使力一收马缰。马儿吃痛高高扬起前蹄嘶鸣着人立而起,喷着响鼻在空中转着圈踢腾了几下,这才收住腿脚停在了红墙金瓦的内廷偏门外。“二殿下回来了!”正是早朝时刻,满朝文武齐聚宏明殿。二皇子的归来虽在众人预料之中,却仍令心思各异的他们无法平静。倾向骆崇正的大人们自然是希望二皇子带回来林仑果真有谋逆准备的消息。如此不但可免了骆崇正的死罪,不必再惴惴于自己会否受骆崇正的牵连,而且更是可以趁此机会将林仑一派一举拔除。而林仑的旧部们只私下里盼着二皇子能够不徇情罔私,还忠心赤胆的林大人一个清白便足矣。“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窄袖劲装的盛逸云单膝跪地,于宏明殿中央恭敬地朝着上座的盛启渊行了一礼。晨曦映在他身后,勾勒出铿锵男儿有力的身形,无数粉尘随着他的一屈膝一抱拳纷纷扬起在微明的空气里,真可谓“风尘仆仆”。“皇儿一路辛苦了!”盛启渊眯起眼睛,只能看到立于晨光中的黑色剪影,至于盛逸云身上面上的形容却看不分明。“此去眉州路途遥远,即便只打个来回也要两月时日,可皇儿连带查访也仅仅用了不到五十天时间……咳咳……逸云呐,朕着你查证的,你可都查清楚了?”“启禀父皇,”盛逸云拱手抱拳,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父皇着儿臣查证之事,儿臣已同荀大人一道查证清楚了。”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蜡封完好的信封捧在手中解释道,“只是荀大人年事已高,我们赶路又赶得急了些,荀大人在回来的路上由于体力不支病倒了。儿臣已安排荀大人暂且在距离眉州五十里外的眉山镇休息,待荀大人好些了再回永安。这是荀大人请孩儿代为转交给父皇的亲笔书信。”“哦?…”盛启渊听说荀况病倒了不禁面露担忧之色。他解开蜡封取出荀况的亲笔书信匆匆浏览起来,但见上面写到:“老臣奉皇上圣谕协同二殿下查证林仑谋逆一案,现已查清。林仑在眉州共有亲属两百一十三人……其中林仑长子林岸霦现年一十九岁,心智不全,由林仑姑嫂代为养护。林仑次子林岸霄月前由永安来至眉州照料突发疾病的林岸霦,其余人等皆非林仑直系血亲……林家在眉州仅三进房产一座,家仆总计一十六人……田产共计三亩半……经查并无贿赂官员,私藏兵器之嫌。至于圈养战马,蓄养谋士,意图谋逆之言更是无凭无据,臣推断,林仑怕是被人栽赃陷害……”“父皇不必担心,”盛逸云见盛启渊读完了信启口道,“孩儿已令眉山郎中替荀大人仔细探查过病情了。荀大人不过是连日劳累导致的体力不济罢了,休息几日便好。”盛逸云说完等了半响,却见盛启渊始终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唤到:“父皇……父皇?”“嗯?…哦!…那个…荀况没事就好!咳咳咳……没事就好!”回神后,盛启渊干咳两声,“天干物燥,这天气,连朕都免不了身体不适,更何况是跟着你这小子马不停蹄地一路奔波了!真是难为荀爱卿了!”“儿臣不孝,还请父皇保重龙体!”盛逸云一脸愧色,“儿臣自知不该让荀大人跟着儿臣这般辛苦,待荀大人康复归来,儿臣自会亲自上荀府请罪。”“咳咳…嗯…你知道就好!”盛启渊抚了抚稀稀拉拉的胡须,“念在皇儿是为了查证要务的份上,朕就不数落你了。什么时候该去荀府看看,你自己斟酌着办吧!”宏明殿外,天光渐渐亮了起来,盛启渊却忽然莫名地沉沉叹了口气,“现在,皇儿便给众爱卿说说吧,朕要你查证的事情……究竟怎样。”……“骆小姐,骆小姐!”就在二皇子盛逸云恭敬地立于朝堂之上,仔仔细细地向盛启渊及一众朝臣们讲述他所查证的事实时,永巷内,关押着骆云依的牢房外忽然响起了圆头圆脸狱吏兴奋的叫嚷声。“啪嗒”,大约是被圆脸狱吏突然的叫嚷声吓了一跳,正对镜梳妆的云依手中玉梳不小心掉落在地,立时断裂成了两半。圆脸狱吏哪知自己兴冲冲地跑来,却吓得骆云依掉了玉梳。即便这骆府小姐现下乃牢内戴罪之人,但她仍是个得罪不起的主啊!按理说这永巷乃关押后宫犯了错惹了祸的嫔妃宫女之所,原本骆云依是不该被看管在此的,狱吏们私下猜度,圣上这是心疼未来的二皇子妃,怕关在别处照应不到!再看二殿下对这骆云依关切的态度……说句不中听的话,万一这骆小姐有个什么闪失,他们这一众狱吏恐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圆脸狱吏为人精明,打从骆云依被关进来起对她就特别上心。知道骆云依整天惦记着二殿下的消息,他还私下花了不少碎银子打点内廷太监,这才总是抢在旁人之前得到骆云依想要的消息。别看这骆云依现在暂时落了难,可从二殿下临走前跟骆云依交代的那些话里,圆脸狱吏可是敏感地扑捉到了一些重要信息——比如,二殿下一定会查到林仑谋反的证据!即便林仑没有谋反之意,但自古帝王多疑心,且又最忌讳臣子谋反,下巴底下一张嘴,为了骆云依,届时回朝这话该怎么说,二殿下他也自有主意!圆脸狱吏在这永巷当值前曾是街上要饭的,十几年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看得太多了。什么人是真心什么人是假意,他稍微瞟上一眼就能看个明白。原本觉着永安上下称颂的二殿下对骆家小女的一腔痴情之说不过尔尔,不想骆家遭难后,二殿下不但不避嫌,反倒天天来永巷陪着骆云依!当值时好几次碰到二殿下陪骆云依说话,那温柔的语气,轻暖的态度,以及痛惜的目光,还有周到的思虑,无一不令圆脸狱吏为之动容。单凭这些,圆脸狱吏也能拍着胸脯断定,不论现下的情形如何不乐观,赝朝未来的二皇子妃——那必定非骆二小姐莫属啊!眼下,这柄绿得令人心醉的玉梳,正是二殿下临走前亲手送给骆小姐的……想到这里,圆脸狱吏心里“咯噔”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磕起响头来,“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骆云依俯身拾起断成两截的玉梳,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方才她确实是被吓得脱手掉了玉梳,可与其说是被狱吏的叫嚷声惊到的,倒不如说是被自己心底如火焰般骤然窜起的希翼给吓到的。度日如年是什么滋味,望穿秋水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