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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不近地随着邵劲一起向前。有了前院的那一出,这后院中的一应人等自然都被吩咐过了。邵劲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徐善然的院子前,正在院子里做针线活的棠心见外头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偏生还没有小丫头事先知会,不由得一愣,跟着就从门廊下的小杌子上站了起来。邵劲正要阻止对方进去通知徐善然,却见棠心并不往门内走去,反而来到邵劲身旁,小声说:“夫人现在正在榻上休息,不管如何,老爷先进去看看吧。”邵劲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其他,忙丢下了旁人径自推门进屋。在屋外,棠心松了一口气,正要坐回原地继续做针线,一转头却对上了高婵若有所思的目光。她情不自禁地蹙了眉,也不理会高婵,一扭身径自坐回原位,继续之前的针线活计了。这些眉眼官司都是闲话,卧室里边,歪在长榻上休息的徐善然因为听到声音、感觉有人近身而略有迷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疾步走到身旁的男人。她不由惊了一下,刚半撑起身子就被人按住,耳边同时听见熟悉的嗓音说:“善善!”徐善然这才意识到出现在她屋子里的人是邵劲。她的眉头先紧了一下,跟着又慢慢放松。她定睛细看屈膝蹲在身前的人,看见对方眉头紧拧着,嘴唇抿成一线,一向疏阔开朗的笑容已经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在眼睛里翻涌的怒气。但就算这样,他按着她肩膀的力道,也并没有比往常重上那么一些,他将她按下去,或者扶起来的动作,也一如往常那般小心翼翼。徐善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叹得太过隐蔽,并不能叫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发现。可它又是这么的沉重而鲜明,让叹气的主人自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忽视。这一次的事情重点在贵妃身上吗?不,不是的。一只秋后的蚱蜢,就算她不着手处理,对方也不一定能蹦跶多久。贵妃是什么出身?一介浣纱女,侥幸得了帝宠,生了女儿儿子,又和朝中勋贵连了宗,这样盛宠不衰的十来年一过,当年入宫时候的小心谨慎就全忘在了脑后。而这深宫之中,不拘是谁,一旦忘记了最重要的‘谨慎’二字,早晚没个下场。先时徐善然在车上对杨氏轻描淡写,并非如杨氏所想的那般拿大,而是这件事在她而言,确实不如何重要,和之前的谢惠梅一役并不可同日而语。再则虽大家才刚窥个开头,可对徐善然而言,连结局也已经看了八九不离十了,这样一来就更没有说的必要了——就算将那前后所有的勾连给说了个一清二楚,依杨氏的性格,只怕也是半信半疑,还不如省些力气,随意揭过,反正结果不过两三日间也差不多有了,到时自然一切明晰。而真正的,在这一次事情上,叫徐善然放进心里的,还是邵劲。邵劲的想法,邵劲的态度——乃至是邵劲最后的决定。对于贵妃这件事,邵劲的意思是叫她抱病在家,不要掺合。对于一个丈夫一个男人来说,这已经算是十分体贴的行为了。但……或许是自己做决定已经做得太久了,也或许她本身就是一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徐善然很难在知道一切、并有能力解决这一切的时候,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就这样放任自流。尤其是在这些事是针对邵劲的时候。也许她也有些喜欢对方了。徐善然咀嚼着自己的内心,这样暗自想道。正因为邵劲待她十分地好,而她终究不是真正铁石心肠的人,所以也就将对方的一切放进心里……也就想要用自己的方法,处理两个人的关系,并且去保护另外一个人。然后恰属悖论的是,也许正因为这样,他们之间便不得不发生矛盾、争吵、乃至于其他的不理解。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危惧,命危於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於爱者,无忧亦无怖……徐善然在心中默默念着当年自己时常念的。因为两个人都在想自己的事情,所以邵劲匆匆赶进来之后,卧室内一时反陷入了沉默之后。须臾,还是徐善然先回过神来,见邵劲还蹲在自己面前,就向里挪了下身子,让出长榻的一小半,软声说:“先上来坐坐?”邵劲眼中的怒气在不知在看见徐善然之后已经消弭了一些,他听见徐善然这么说,也就站起来沿着榻边坐下,问:“你……”“贵妃这一次只怕不能顺利过关了。”徐善然仿佛不经意地打断了邵劲的话,因为是在室内,她穿得便有些少,身上还搭了一床薄薄的被子,刚才动了一下,被子就从胸前滑到了腰间,现在她说话的同时正将被子往上拉,小半肩膀与一只雪臂皆在衣衫下隐隐绰绰。邵劲看见了,心里就先松了一口气。他安插在宫中的人只说徐善然和贵妃发生了冲突,徐善然晕了过去,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心急火燎的回来就是怕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现在看起来——徐善然神思清楚,身上也并未有明显的被殴打的痕迹,至少距离他想的可怕的情景好上了不少。至于贵妃什么的,邵劲现在哪里想听?他有点敷衍地“嗯”了一声,既想要直接问伤到了哪里,又怕这个问题叫徐善然心里不舒服,最后还是顺着徐善然的话音说下去:“贵妃怎么了?”“她太急了。”徐善然整理了一下自己垂放下来的长发,“陛下刚刚才从宫变之中脱出身来,哪怕陛下确实因为身体不好,授意了她召开生辰宴,乃至透露了谁是下一任的皇帝,预备着先立太子,但她如何敢就这样心急火燎的连太孙妃都着手准备了?”说着徐善然淡淡一笑。宫宴之中,一开始侧对着她、坐在贵妃身前的女孩子徐善然一时没有认出来,等和贵妃交过手后,那一声“姑母”却叫徐善然醒过神来——贵妃出身浣纱女,父母早亡膝上有只有她一个女儿,这所谓的姑母可不是什么真和贵妃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子,在这种敏感时期凑上前来,还有什么可想的?无非是贵妃借联宗的势,联宗借贵妃的宠罢了。而在这个时候,这种私下里的小动作,只怕是昭誉帝所无法容忍的。徐善然说的话邵劲都听进去了,但他还有一半的注意力留在徐善然本人身上。他注意到徐善然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长长的垂到腰背的头发放下来的时候确实不太方便……就是午休所以没有梳起来吧……午休?邵劲忽然怔了一下,他意识到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