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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外头动静也该启程了。”赵栩抬手接了茶盏,见她双眸盈盈落在自己耳朵上,耳朵一阵发痒,那耳尖竟忍不住微微动了动。九娘惊呼了一声,瞪着他耳尖:“你耳朵会动——?还是我看错了?”赵栩一愣,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问道:“这有什么稀奇?你不会?”说着又动了两下左耳,笑了起来:“你们也真是奇怪,阿予头一次见也是这么张大了嘴,能塞一个鸡蛋进去。”九娘眨了眨眼,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赵栩烫得发红的耳尖:“竟还有这种事,我孤陋寡闻了,头一回得见,这怎么能动的呢?”赵栩被她手指碰到耳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方才那不听话也会乱动的物事来,若是有朝一日……,会不会——?他扭开脸,深觉自己果然不负“无耻下流”四个字。才褪去红潮的脸又蹭地烧透了起来。***近千负责辎重的军士和一千步军开始继续沿官道往封丘前行。各营指挥使和旗兵各司其职,重骑兵和弓箭手在驿站外列开队形,等候亲王座驾驶出驿站。孟建在偏房内看见章叔夜推着轮椅出来。赵栩看似十分疲惫,靠在轮椅扶手上以手抚额,白玉发冠在日光下闪了一闪。他心中一跳,也顾不上问及九娘,赶紧迎上前去,却被成墨挡住了。孟建眼巴巴地看着四个禁军抬起轮椅,踏上层梯。他推开成墨,上前行礼道:“殿下,请允下官送殿下至封丘!殿下——下官还有要事禀报。”赵栩回过头来,想着九娘还要赶去苏家,便笑了笑:“忠义伯无需见外,有话直说就是。”孟建吞吞吐吐了几句,求助地看向张子厚。张子厚见九娘戴上帷帽走了过来,忽地开口道:“殿下,短短几个时辰的来回,请让季甫和忠义伯一起送殿下到封丘吧。”赵栩略一思忖说道:“好,季甫和忠义伯上车一叙罢。叔夜你带上人去护卫九娘。”九娘纳闷地看看孟建,不知为何又变了行程。孟建笑道:“阿妧别急,回头爹爹亲自陪你去苏家。”几千人沿着官道北上,行了二十多里,已将近午时,夏日炎炎,官道两边树木葳蕤,蝉鸣不绝。不远处的林荫下,有一个专截驿站生意的茶水摊子,支着凉棚,下头散坐着几十个过往商旅,男女老少皆有,还有些民夫打扮的汉子袒胸露-乳横七竖八地躺在树荫下头。长条桌上还放着一排绿油油的西瓜,诱人得很。早有探路军士前来管束:“燕王殿下出行,闲杂人等避让——”第246章一路上,赵栩听孟建不知所谓地表了许多忠心,说了许多感激之言,便随口问道:“忠义伯以前在户部领什么职?”孟建脸一红:“下官丁忧前,在仓部郎中陈满仓手下任仓部员外郎。”赵栩想了想,笑了起来:“陈满仓?可是那个在审官院被评了两次劣等,却因为名字吉利讨喜留任仓部郎中之人?”“殿下连这个都知道?”孟建吃了一惊,有些忐忑地道:“自从陈郎中进了户部后,的确粮仓都满,很是兴旺。”赵栩想了想,又问道:“忠义伯丁忧三载,可知我大赵如今有多少废田?”“禀殿下,我朝废田见于籍者,去岁有四十八万顷。六年来,府界及诸路兴修水利田,共一万七百九十三处,为田三十六万一千一百七十八顷有奇。”孟建老老实实地道。为了起复,他真做了不少功课。张子厚微微抬起眼,倒未料到孟建会记得这么清楚。他手头已准备了好几个职位待和苏瞻商议。殿下要起复孟建,说白了就是为了九娘要抬举孟建,至少也要在京做到四品官位。赵栩颇有兴致地看着孟建,又问道:“你可知道林逊此人?”“下官知晓,亦十分钦佩他。林逊乃广州州学教授,去岁献上十三篇,很为苏相赏识,现为桂州节度掌书记。”孟建停了停,略动了动,才坦白道:“殿下,这是我家阿妧找来给我看的。下官因掌管家中田产多年,看了他写的国朝兵农之政,税赋徭役之说,觉得很有道理。倘若小民田日减而保役不休,大官田日增而保役不及。以次弱之rou,强食之,兼并浸盛,民无以遂其生。”赵栩和张子厚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这最后几句倒和苏瞻不谋而合,只是不知他这番见解是九娘所言还是他自己所言。孟建却有些丧气地打开了话匣子:“殿下有所不知,下官投胎还算略有些本事,不愁吃穿有人服侍。可自从掌管家中庶务后,下官常去田庄查看,才觉天下四民之中,惟农最苦。寒暑风雨冰雪不能歇息,顶着太阳劳作,身披星月而息。靠天吃饭,遇到那水旱、霜雹、蝗蜮,连口饭也吃不上。就算有了好收成,还有那公私之债,交争互夺。听说今年又要增税,下官不明白,为何不劝民开耕?有些州县户曹官吏为了考评,还向农民预借来年的赋税,厉害的都借到皇佑七年去了。这农人的日子,还怎么过?”赵栩和张子厚肯定了先前那之感触是九娘所言。然而孟建几句话不符各部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大实话乱说一气,心机城府皆无,也不贪功劳,难得还有体恤农人的恻隐之心,只是未曾吃过苦,世家庶子出身,还有些天真,不懂那看不见的官场规矩,什么都放在脸上嘴上,难怪他在审官院的考评也是平平,两人对视了一眼,倒一改成见,把孟建列为可用在实处之人了。孟建见赵栩若有所思,赶紧拱手道:“下官一时忘形,失言了,还请殿下恕罪。”“无妨,忠义伯拳拳悯农之心,是在朝为官者该有的。”赵栩淡然道:“季甫回去将借税一事告诉邓宛罢。”孟建心里一慌,后悔自己嘴上没带锁,万一被人知道是他泄露出来的,还怎么回户部?便又说了些要留九娘在京中的话,想揣摩揣摩殿下的意思。赵栩只微笑着说:“她如何想,就由得她去。她高兴就好。”孟建琢磨了一番,不由得心里凉了半截,不知道方才九娘和燕王单独在一起说了什么得罪了他。孟建看看张子厚,不知如何是好。张子厚垂目不语。她如何想,就由得她去。将她的高兴放在前头,可见殿下待她,可见极其爱重。他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