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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秉祖一口气没上来,突发中风,卧床不起。苦熬了两个多月,如今的于秉祖只能用人参吊着气了。这般情形,正好到了于清杨任满之时,为了见老父最后一眼,于清杨卸了任,领着一家妻小连夜奔回京城。于家上下一片惨淡,于小灵来到于秉祖房里给他请安。三年不见,如今的他哪里还有往日风流潇洒的模样,整个人瘦的脱了形,面颊深深地凹陷下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廖氏一点也不比他好,老了十岁不止,眉间那道痕迹,越发深深嵌了进去,浑身散发着,在黄连汁水里浸泡的苦意。于清杨早已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于小灵哭不出来,可也觉得眼眶发热,胸口发闷。老年丧子之痛,一般人哪里承受的住,于小灵看着气息奄奄的于秉祖,不用翻阎王爷的生死簿,也知晓他寿数将近了。她轻手轻脚退出于秉祖的屋子,看见了刚赶过来的一姐一妹。于小露还是那般乖巧懂事,看见于小灵站在门口,想热情地上前拉她的手,可想起身边披麻戴孝的人,只能朝着于小灵眨了眨眼。披麻戴孝的人,当然是于小霏。于小灵见她过来,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双大大的铜铃眼空洞地不知看向何处,听于小灵张口喊了句“大jiejie”,她才聚了目光,冷冷地定睛看了于小灵一眼,没说什么,也没回礼,错过她走了过去。“二jiejie,你别生气,自从大伯父走了,大jiejie就那般了。”于小露过来拉了于小灵的手,安慰道。她早已长了比于小灵还高出一小截,这几年在京里白了不少,身上添了书卷气,一眼望去便是大家闺秀了。于小灵知她好心,反过来握了她的手:“我没什么,反倒是你,这几年没少吃苦吧?”这话说到于小露心里去了。她是于家庶子的女儿,离了父母来到嫡祖母手下混日子,便是有个亲生祖母照应,也免不了吃亏。往年于小灵还在的时候,尚能对她有个照应,可二房一走,于小霏又是那样的目中无人、盛气凌人,于小露跟在她身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二jiejie回来了就好。”于小露不知道说什么好,勉强勾了勾嘴角,握紧了于小灵的手。后边又有人过来了,是于霖。于霖今岁也有八岁了,细细瘦瘦的身板看似经风就倒,可比起于小霏的阴冷,于霖更多的是疲惫和悲伤。“二姐,三姐。”他喊道,又跟于小灵正经见了礼。于小灵连忙扶起他来,见他眉目间隐隐透着几分坚毅,微微诧异,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于霖到底才是于家的长房长孙,便是于清松撒手去了,于家往后暂时交到于清杨手里,可终究,还是要交还给他的。这份重担,于霖这个细弱的肩膀,必须要挑的起来。“三弟进屋去吧,父亲和大哥、四弟在屋中。”于小灵不知说什么好。于霖规矩应是,欠身往屋里去了。“二jiejie,我让我娘吩咐厨房给你做了银耳羹,这些天干冷的厉害,jiejie定然难受的紧。”于小露捏了捏于小灵的手心,说道。于清松去了,于秉祖又病了,于清杨一家远在西北,于小灵的三叔于清槐带着妻子孟氏匆匆进了京,置办丧事,照顾老父,勉力将于家撑了起来。崔氏和廖氏都病的不轻,照顾自己还来不及,中馈自然压到了孟氏和黄姨娘头上,想必这几个月,于小露在她母亲身边,过的还算不错。没等于小灵出了正房,孟氏已然过来了,于小灵给她行礼问安,见她人虽消瘦不少,精神却还算好,心道,没有一副好身板,恐怕是撑不起这几个月庶物的。只说于清松是累死在了任上,非是等闲亡故,皇上亲自手书了“恪尽职守”四个大字赏赐于家,又下了旨意,待于霖年长可入国子监,加之于清松广结善缘,上门吊唁的人挤满了整个木鱼胡同,以至于丧事办完,还有人陆陆续续上门探望卧病在床的于秉祖。孟氏的忙碌可想而知,不过让于小灵颇为意外的是,她竟然能处处打理得妥妥当当,便是换了程氏来做,都未必做的来。真正有本事的人未必愿意露出真章,只愿自己过的舒心罢了,你争我夺的,又有什么意思呢?于小灵吃了孟氏和于小露给她备下的一碗银耳羹,回道西芙院便去小心提点了程氏,让她好生修养,侍奉公婆便罢,中馈的事恐怕还有得忙碌,让她只管好二房的一亩三分地就是了。魏嬷嬷也正是这个意思,这会儿听出于小灵话里话外的用意,喜不自胜:“咱们姑娘真是大了,这想事儿,比太太都要周全了。不对,不对,该改口叫二夫人了。咱们姑娘这样玲珑剔透,真真是夫人的福气。”在京城也升到了夫人头衔上的程氏,自觉还有些心虚,毕竟公婆尚在上头。可她这心虚没过几日,便倏忽一下,消散不见了。因为,于秉祖再没气力熬过正月了,初九夜里便咽了气。☆、第一一七章姜糖茶于小灵穿着孝衣孝鞋,簪了白花,跪在一众大人身后,听太监捏着细细的嗓子,念完了皇上的圣旨。于家父子二人都算死在任上的,撇开于清松被皇帝大加褒奖了不说,只于秉祖这么多年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尽职尽责,功高劳苦,也不容小觑,况他这般早地去了,也是受了丧子的影响。皇上给足了于家面子,亲自下旨褒奖于家父子两人,还特意点了于家如今唯一的两榜进士于清杨,指派他为工部员外郎,从五品,孝期过后上任,接替其父兄在工部的作为,继续为朝廷效力。这个旨意对风雨飘摇的于家来说,不可谓不是雪中送炭。原本于清杨不过是初入官场的七品县令,往后的仕途基本全靠父兄提点,如今父兄一倒,再守孝二十七个月,官场上哪里还有他立足之地?便是有程家能为他谋一谋出路,可仕途上的坎坷也可见一斑。如今有了皇上旨意,又是连升三级做了京官,于清松岂能不大大地松了口气?他砰砰砰地叩头,连声谢着皇上隆恩,止不住热泪盈眶。被皇上记挂在心上的人,自然也被京里的其他人记挂在了心上。上晌接了旨意,不过一个时辰,木鱼胡同又冠盖舆马塞道路了。一场原本凄风苦雨的丧事,到了此时,竟有几分喜丧的意思了。于小灵也跟着忙个不停,程氏嘱咐她去给于霁兄弟几个送些小吃食,垫一垫肚子,顺便瞧瞧瘦瘦弱弱的长房长孙于霖,还能不能撑得住。于小灵应声去了,到了于霁那处,听见于霁同人寒暄,嗓子哑得似破锣一般,心道这才第一日,于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