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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教我下棋好不好?”卿卿阻止道,“薛先生有他自己的事做,明天也会见到,你不能霸占着他。”卿卿都发话了,别人自然不好再留他。夜里卿卿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住进这里才没几天,脸就圆润了不少,除了每天的大鱼大rou,稚嬷嬷每夜都会给她送来糕点,都是一些邺人传统的吃食,有些像以前煊姐儿做过的。同是女人,可这大院里的女人们却是相互团结,其乐融融,不像后宫那些地方,女人越多事端越多。她后来才懂得,彼此间相依为命,相互依存时生出的情意,利刃斩不断,烈火烧不尽。------------------------------------------------------------------霍遇到了邺城行宫,见到了老太后,老太后年近七十,双目老花,唯独记性清楚,非不愿回宫。老人家一直宠爱霍遇姐弟,所以皇帝才会让霍遇来请老太后。老太后不回宫,霍遇于是赖在太后宫里也不走了。短短三天就把太后身边的女婢勾搭了个便,太后实在看不下去,怕他亵渎佛祖,才答应见他。“阿嬷这是跟谁赌气呢?”他嬉皮笑脸,说着就要上前给太后捶背。太后哼了声,“免了,晋王殿下!我怎担得起你伺候!”“阿嬷说这话可是得折孙子寿的。”“你这不长进的家伙!”太后拿起拐杖敲向霍遇的背,霍遇躲过去,“孙子不是想让您见见煊姐儿家的小子长什么样吗?”“霍煊的孩子?哼,你们父子会对一个刚认组孩子仁慈?你六哥在武威关着,你三哥如今变成了个白痴,你叫我怎么信你们?”“阿嬷可别冤枉人,六哥是我害的,可三哥的事你不能推在我头上啊。”“害一个弟兄和害两个弟兄又有什么区别呢!回去跟你爹说,我要在这里陪大郎二郎过年,不去永安。”霍遇怕她又翻旧账,急急告退,隔了不过一天又来唠叨。这是邺人入主中原的第八个关头,对邺人来说是大年,被贬的几个皇子和宗亲被依免罪放接到永安,只等太后一个。霍遇本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在他看来,女人下至七岁小儿上至七十岁老妇,都一样难缠。老人家信佛,供着一座快被虫子腐蚀掉的木雕菩萨,每日诵经,霍遇曾要给她换一尊新的佛像,毕竟是一国太后,怎能供这么寒酸的佛?老太后非是不要,这尊老佛是特地从关外运来的,霍遇看来就是一块破木头,不知到底有何珍贵。为了太后回宫,他一大早就起来陪老太后诵经。伺候太后起居的是一个十六七岁大的丫头,生得水灵灵的,行事又不像宫中出去的,霍遇问了太后跟前伺候着的太监汪九,得知这丫头原来是太后三年前自己收养的,并未告知皇帝。那丫头生得虽好,可仗着太后的缘由对霍遇也冷眼相看,霍遇挠头苦笑,和哈尔日抱怨道:“太后身边的丫头都嫌弃本王了,看来是时候走了。”邺城虽已地处北方,冬天的寒冷仍是比不上关外。霍遇回屋,见一个小丫鬟在屋前瑟瑟发抖,臂弯抱着一件厚重的袍子,见他前来,立马跪下行礼。“王爷,这是太后娘娘亲手逢的袍子,命奴婢送给您。”是个邺人丫鬟,她突然和霍遇说起了邺人的话,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入关以后皇帝甚至在关外都推行起了汉话,急匆匆改掉了以前的语言习惯。邺人曾是赫连族的附属,用的是赫连一族的语言,皇帝成为了天下的皇帝,又怎会再用他赫连族的语言,让赫连一族得意?袍子的针脚略显粗糙,霍遇一个王爷穿着被人看见针脚的袍子实显得他寒酸。关外女子没有中原女子的巧手,不能像她们一样用简单的针线绣出花儿来。但就是这样粗糙的针脚,庇护这一代帝王的长大。霍遇试了试袍子,妥帖合身,便穿着去谢太后恩赐。“阿嬷七年不曾给孙儿缝衣,怎么能缝得这么合身?孙儿喜欢极了。”太后瞥他眼,“你的身量和你阿爹一模一样,我又怎会记错?”霍遇一听太后提起了皇帝,确信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许阿嬷记错了呢,不如亲自回永安府去看看,比对比对。”“杀了那么多人,我这老人家真不晓得你们是怎么睡得着的,竟还要庆贺。”老太后信佛,帝王霸业上每多一条人命,她的心结上就多打一个死扣。杀人是事实,可若不去杀人,他们就会被人杀掉。霍遇了解老太后,她不会听这些道理,不止太后,别人也不会听他们说这些。当年他们被祁人和匈奴夹击,唯一的办法是杀出一条血路。只因为他们是胜者,就无人在乎他们当年的遭遇。霍遇的游说不管用,皇帝索性用圣旨请太后回宫。在圣旨面前,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妇。她了寒心,以前常听人家说天子家中无亲缘,她一个没读过书的农妇也觉得皇家可怖,当时哪能料到这可怕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有了圣旨,霍遇轻松许多,只用准备好车马和回程路线。太后极不情愿做进马车里,她身边的丫头虽不给人好脸色,但得太后喜欢,又为人聪慧,有她照顾太后霍遇并不担忧。启程前他兴致颇高地与太后道:“咱们这就回去见您孙媳妇咯。”☆、以金换灯因为薛时安说日暮之后有灯市,霍珏从一睁眼就开始期待。年后很快就是正月十五,那时候才是正儿八经的灯节,通常年前是不会有满街花灯的。洛川倒是每夜都灯花如昼,卿卿猜想薛时安是把永安府当做洛川了,才立了看灯的约定。她并没有霍珏那般期待,却也理解一个孩子对满街华灯的那种向往。她小的时候就常常央着哥哥带她去看灯,尤其是满城都点起灯火,在山上看好像天上的星星都落了下来。她过了能够无所顾忌憧憬,能够放肆期待的年纪,明白了所有的希望背后都有代价。她得空时会临摹一些名画,她小时候虽不乐意读书,但身为孟家的小姐,能言之时便开始耳濡目染接琴棋书画的熏陶,画是最直观的表达方法,等她学会握笔的时候,母亲就为她请了当时已隐世的书画大家司徒青教她作画,因司徒青师门有规定,一代人只能收一个弟子,司徒青当时已有弟子沈璃,因卿卿确实有天赋,又是孟家千金,司徒青便令自己的徒儿收了卿卿做徒弟。司徒青年轻时以在竹简上绘制